莲手中的药碗便松一分,眼中杀意便淡一分,取而代之的是燃烧般炽烈的渴望与动摇。软烟罗?苏杭的?给她做的?!
“我合计着…明…明天…就能取…”金海声音越来越弱,气若游丝,目光却死死钉在潘金莲脸上,“本想…给娘子惊喜…明天…先要回银子…再去取新衣…娘子也…漂亮些…”
“明天…就能取?”潘金莲喃喃重复,目光失神地飘向窗外,仿佛已见华衣加身。手中那碗毒药,此刻沉重得像个笑话,也变得…不合时宜。
金海屏息。时间凝固,每一息都漫长如百年。
终于,潘金莲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狠厉彻底隐去,换上刻意柔媚的“关切”。药碗,缓缓地、缓缓地从金海唇边移开。
“哎呀!”她低呼,声音甜腻中带着刻意的懊恼,“瞧我这记性!糊涂了!”她端着碗,如捧烙铁,急退两步,远离床榻。
“大郎,我方才匆忙…怕是…少放了一味要紧药材!这药…效力不够…你且安心。我这就端去厨房…重新熬过!”
语毕,再不看他一眼,端着那催命符,脚步匆匆却故作镇定,转身出门。木门“吱呀”关闭,隔绝生死。
“嗬——嗬嗬…”
门关刹那,金海紧绷的身体轰然瘫软,烂泥般陷进硬板床。破风箱似的喘息在死寂中撕扯。冷汗如瀑,瞬间浸透粗布床单,冰冷粘腻。
劫后余生的虚脱与巨大的恐惧后怕,如同冰潮,反复冲刷着他脆弱的神经。
“操!贼老天!玩死老子?!”无声的咆哮在心底淬毒般炸开,“别人穿越龙傲天,老子穿成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我日……”
骂声戛然而止。光骂没用!
潘金莲只是被贪婪暂时蒙蔽!她不是蠢货!一旦冷静,或明日去马记一问,谎言立破!那时……等待他的,恐非一碗毒药那般“温和”了!
时间!他只有这点可怜的时间!潘金莲的“重熬”最多拖到明日!明日,即是死期!
“冷静…金海…动脑子…快动脑子!”指甲深掐掌心,剧痛逼他思考。然而,在绝对的力量与杀意面前,所有算计都显得苍白可笑。
窗外,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屋内,油灯如豆,光影鬼魅般摇曳。浓烈的药味、木头腐朽的霉味、角落夜壶的尿臊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将他死死囚禁。
他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喝下那毒药…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
可万一…回不去呢?
恐惧与绝望,在缓慢流逝的时间中,无声地凌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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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胸前那枚暗灰色玉牌,毫无征兆地一震!牌面粗劣兽形刻痕深处,倏地闪过三道幽暗、灰败的光晕!转瞬即逝。
金手指!?
金海顿时大喜,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果不其然,我也有金手指!
金海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地向玉牌仔细观察。
紧接着,几行扭曲、暗灰色的字迹,如同被无形的刻刀缓缓镌刻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