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君听见“离婚”二字的刹那,仿佛被惊雷劈中,脑袋“嗡”地炸开,所有思绪瞬间清零。心口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越收越紧,连呼吸都滞涩得发疼,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了细针,刺得喉咙发紧。紧接着,慌乱与恐惧如涨潮的海水,从脚底漫到头顶,将她彻底淹没——那是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冷,让她连指尖都在发颤。她的脸瞬间褪尽血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哆嗦着,连带着肩膀都控制不住地抖动,双手垂在身侧,像秋风里失去支撑的枯叶,晃得停不下来。额间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砸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子,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可她半点都没察觉——满心都是“要失去这个家”的恐慌,像藤蔓般缠紧喉咙,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发出细碎的气音。
懊悔在心底疯长,像无人打理的野草,很快就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些过往对李京京的冷漠、忽视,此刻都化作尖锐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口,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她从不是天生狠心的人,只是被村里的迷信牢牢缠住了脚步。那个连路灯都稀稀拉拉的村子里,识字的人没几个,流言蜚语比山间的风跑得还快。李京京妈妈难产走后,“这孩子命硬克母”的话像瘟疫般传开,老人们聚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手指着李家的方向,窃窃私语的声音能飘出半条街。她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村妇女,听得多了,竟也真的把这孩子当成了“不祥之人”,平日里连正眼都少看他一眼,说话时更是带着不自觉的冷意,仿佛多跟他说一句话,就会沾上不好的运气。可谁又真的懂她的苦?***在建筑工地打工,每月三千五的工资,在这物价飞涨的大城市里,连塞牙缝都不够——最便宜的出租屋月租就要一千二,水电费、柴米油盐,再加上两个年幼的孩子要交学费、买文具,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她没办法,只能在超市打完工后,再去夜市帮人穿烤串,从傍晚一直忙到后半夜,回到家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连脱鞋的力气都快没了。精神早就绷成了一根紧绷的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断裂,那些无处发泄的疲惫,最终竟都撒在了最无辜的孩子身上。她从没想过,一时的疏忽与纵容,竟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悔恨像汹涌的潮水般涌来,冲得她理智全无,只剩下满心的慌乱与无措。
她怕极了,怕得浑身发冷。在这举目无亲的大城市里,***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撑下去的底气。要是离了婚,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读书上学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她想解释,想把心里的委屈与无奈都说出来,想求***再给她一次机会,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紧绷的下颌线,还有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失望,那些话都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抖得更厉害,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满心都是“要失去一切”的惶恐,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此刻的王丽君,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瘦削的肩膀轮廓,连肩胛骨的形状都隐约可见——那是常年劳累留下的痕迹,是生活刻在她身上的印记。她终于忍不住,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溃,带着浓重的哭腔哀求:“建国,你听我解释啊……你这几个月在外地打工,都不回家,就靠你每月寄回来的那三千五,咱们怎么活啊?房租就要一千二,娃的书本费五百多,上次小儿子感冒发烧去医院,光输液就花了八百多……我不出去打工,咱们连饭都吃不上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裹着心酸与委屈,像被雨水打湿的棉花,沉甸甸的,“我每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先送两个娃去学校,再赶紧去超市理货,晚上下班了又去夜市穿串到十二点,回家还要给娃洗校服、收拾屋子……我真的没力气再顾上京京了啊!我不是故意要对他不好的……”
李京京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这些事他其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好几次,他半夜起床上厕所,都能看见王丽君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织毛衣——毛线是从菜市场附近的裁缝店捡来的碎线头,她一点点拼起来,绕成线团,再织成小小的背心,说要拿去夜市卖,能多赚点钱给弟弟妹妹买零食。还有一次,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