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改变,一切依旧不可避免的走向危亡。
这种在历史的大势中反复沉沦的感觉让每个人都觉得憋闷、无奈。
幸好每每出现的喜剧桥段和小和尚插科打诨,一方面让观众脱离出了沉重的情绪,另一方面也让整个戏剧不会过度走向阴暗。
而在话剧的后半段,决意慷慨赴死的谭嗣同则用他的意志刺破了原本的负面情绪,让原本积压的痛苦化成了理想主义的熊熊烈火,或者如剧本中所说,成为一道惊醒沉睡者的闪电。
谭宗尧披着官服走上台前,面色凛然的怒斥。
“两千年来,无非上面是强盗下面是奴才,上面是霸道下面是苟且,上面是披着儒家外衣的狼,下面披着儒家外衣的犬,上面指鹿为马,下面难得糊涂!上面黑,下面厚,主子使唤奴才,奴才献媚主子!
“生民之初本无所谓君臣——则皆民也!”
这段台词说完,台下的朴存昕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常人听的仅仅是这其中对于封建社会的控诉,而作为一个演员,朴存昕还在听节奏,听情感,听气口。
谭宗尧用完美的台词演绎让这段台词稳稳地传到了剧场的最后端,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这样的的境界……我能吗?
直至最后,谭嗣同那著名的诗句念出,六君子一一出场陈词,所有人都已经被舞台的台词与表演深深震撼。
朴存昕反复咀嚼着这些台词,缓缓地摇着头。
李雪建偏头看看他,“怎么,这词儿还嫌不好?”
“好!太好了!”
朴存昕苦笑道,“我不是嫌弃他们,我是嫌弃我自己……”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跌宕起伏的表演,信息量巨大的台词,前所未见的雨幕,温柔舒缓的歌声,最终的庄严宣告,以及首尾呼应的禅意台词。
当钟磬声再次响起,法源寺千百年的沧桑历史落幕,化作了剧场之内观众们全体起立、久久不能停歇的掌声。
朴存昕一边鼓掌,一边看看旁边两位,大声喊道:“怎么样?”
李雪建沉默片刻,开口道,“来之前,我以为我们空政表演水平很高,剧本也是一流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王学祈干脆开口催促,“你不是能去后台吗,快!一会儿咱们去后台跟演员们取取经。”
朴存昕也没藏着掖着,领着俩人出了剧院,绕到后面门口,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化妆间。
此时的后台,演员们正在各自卸妆,仨人走进去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朴存昕打了一圈招呼,拉着李雪建和王学祈去了一号化妆间跟谭宗尧请教,自己则是出门去了二号化妆间,直奔杨立辛而去。
杨立辛从学员班到演员,在人艺也已经呆了四年,自然知道朴存昕是谁,不过确实没怎么打过交道。
朴存昕倒是实在,上来夸赞了一番杨立辛的表演,言语间很是羡慕。
杨立辛听着听着,好奇道,“朴哥,你在空政还跑龙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