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江州城时,林夏撩开窗帘回望。晨雾中的城墙像一头沉眠的巨兽,街角茶馆的幌子在风里摇晃,几个挑着菜担的百姓正朝着城门走来。他忽然想起昨日临行前,王彪派人送来的那箱茶叶,箱子底层垫着的油纸下,藏着三张泛黄的盐引。
“大人,这盐引...” 老周捧着茶碗的手微微发颤。
林夏将盐引折成方块塞进袖袋:“张万堂的账还没算完。” 车轮碾过护城河的石桥,他忽然掀帘道,“停车。”
两名衙役勒住缰绳,林夏跳下车走向路边的老槐树。树下拴着匹瘦马,马背上的汉子正啃着麦饼,见他过来慌忙起身作揖 —— 竟是漕帮的账房先生。
“王帮主说这是您要的东西。” 汉子从褡裢里掏出个油布包,“去年漕运损耗的明细,还有...” 他压低声音,“张万堂在通州港的仓库地址。”
林夏接过油布包时,指尖触到硬物。打开才发现是枚铜制鱼符,侧面刻着个 “漕” 字。“王彪倒懂规矩。” 他将鱼符揣进怀里,瞥见汉子腰间露出半截锁链似的胎记,忽然想起卷宗里记载的十年前漕帮火并案。
“告诉王帮主,管好他的人。” 林夏转身时,看见老周正对着马车底盘发呆。弯腰细看,才发现车轴内侧被人刻了串奇怪的符号 —— 像是盐引上的编号,却多了个歪歪扭扭的 “林” 字。
三日后行至徐州驿站,驿丞捧着公文脸色煞白:“大人,京城来的急件...” 林夏展开信纸,墨迹未干的字里行间透着杀气 —— 弹劾他的奏折已递到御前,举报人自称是 “江州受害盐商”。
“备笔墨。” 他在灯下写回信时,老周忽然撞开房门,手里攥着片沾血的衣角:“大人!跟咱们来的那两个衙役...” 窗外传来马蹄声,林夏吹灭烛火的瞬间,看见窗纸上映出七八个持刀的黑影。
“从后门走!” 他拽着老周撞开柴房的暗门,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奔出半里地,才发现老周怀里还抱着那箱茶叶,茶罐摔破了,碧螺春混着碎瓷片撒了一路。
“这些人是冲盐引来的。” 林夏靠在老槐树上喘气,忽然摸到袖袋里的盐引,“不,是冲通州港的仓库。”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他忽然笑出声,“咱们往反方向走。”
月色下的官道分了岔,林夏选了那条通往山区的小径。走至拂晓时,老周忽然指着前方惊叫 —— 岔路口的石碑上,竟插着支羽箭,箭杆缠着张字条:“盐引藏于瓦罐,埋于飞来峰第三株松树下。”
“是王彪的字迹。” 林夏拔下羽箭时,发现箭镞淬着黑油,“他在帮咱们引开追兵。” 正说着,山坳里传来马蹄声,他拽着老周躲进灌木丛,看见队官兵举着火把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通州卫所的千户。
“张万堂在京里的靠山不小。” 林夏望着官兵消失的方向,忽然扯开衬里,将盐引塞进夹层,“咱们得走水路。”
沿溪而下时,老周失足摔进浅滩。挣扎着爬起来时,怀里的油布包散开,露出本蓝布封皮的账册。林夏拾起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淋漓的 “叁拾万两” 旁,画着个奇怪的标记 —— 像是只展翅的乌鸦。
“这是...” 老周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