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傍晚,店中无客人,唐巧云正手捧琼瑶的《情人谷》,沉浸其中。
刘玉儿坐在门口,正低头专注于摆弄发饰。
一个大盖帽的身影出现在店门。
“哎呀,赵所长大驾光临!”
“真是难得,今日赵所长亲自前来理发!”
刘玉儿站起来,笑着迎接。
唐巧云抬头一看,赶紧把书合上,站了起来。
来人是太平镇新上任的派出所所长赵不留。
“我若不亲自来,难道你刘老板还肯到所里?”
赵不留把帽子挂在帽杆上,逗趣着说。
“赵所长,说笑了!”
刘玉儿拉开椅子,赵不留一屁股坐了上去。
“刘老板消息真灵通,已然知晓我姓赵?”
赵不留瞧着镜中美人,笑着问。
“呵呵……”
刘玉儿没搭话,端了一杯开水过来,放好后向唐巧云招了招手。
这太平镇不大,消息从镇头传到镇尾也就一泡尿的功夫。
镇上某某单位的领导几日后要走,另外某某单位的领导几日后要来,都会在几天前在镇子里传得沸佛扬扬。
至于消息的来源,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查证。
铁打的镇子流水的官。
算上眼前这位赵不留,镇派出所两年不到已更换了三任。
前两任各自在此任职近不到一年,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没了踪迹。
至于他们后来的去向,太平镇的人们大多并不知晓。
偶尔听闻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有的说调任外地高升了。
有的说因卷入麻烦事被调离了,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待唐巧云走近,刘玉儿向赵不留介绍道:
“赵所长,这位是我们店最好的师傅唐巧云,别看她年纪轻轻,手艺却是一流。”
唐巧云拿起一条新围布,用力抖开,铺在赵不留身上,然后把后颈的绳子系上。
“巧云啊,你一定要将赵所长的头发打理得美观得体,我们店日后还需仰仗赵所长多加关照。”
不留透过镜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玉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老板,我能关照你什么呢?我平日里打交道的,多是小偷、流氓混混这类人。”
“莫非刘老板的理发店,也有流氓混混来来回回走动?”
“赵所长说笑了!”刘玉儿笑了笑:
“我这小店哪里有什么流氓混混,不过这太平镇就不好说了……”
“如果赵所长能保太平镇一片平安,届时刘玉儿定会送一面大大的锦旗。”
赵不留没有说话,他听出了刘玉儿的弦外之音。
太平镇鱼龙混杂,各色人都有,流氓混混当然不少。
“小师傅,你看我适合啥发型?”
赵不留将目光投向镜子,落在了唐巧云身上。
“你们公安,全天下怕也就适合一种发型。”
唐巧云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手中的推子在空中潇洒一挥:
“赵所长,请放心!剪寸头是我们美发师的基本功,对我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请先将眼镜摘下,否则待会儿操作起来多有不便。”
赵不留看着镜中这位年轻气盛的小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依照她的话摘下眼镜,轻轻放在旁边的柜台上:“既然你知道我要理寸头,那你说说,这寸头有何讲究?”
唐巧云一边调试推子的档位,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寸头,总共分为四类。”
赵不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他以往只知自己理的是寸头,从未想过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于是他饶有兴致地说:“来,小师傅,你接着说,为何偏偏是四类,不是三类,也不是五类?”
唐巧云一边推剪头发一边解释: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寸头,也与之相对应分为四类。”
“春天适合理圆寸,夏天理板寸,秋天理方寸,冬天理毛寸?”
赵不留不懂寸头,小师傅说的他不懂,只是觉得那声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