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桢看都没有看正在躬身行礼的朱寿一眼,他返身仔细打量着这扇旋转玻璃门,迈步又走了进去,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大堂里,接着又走进旋转门转了两圈,才哈哈笑着和上前来扶他的年轻秀才道:“默儿,这玩意有趣,你爷爷我还是第一次见,看来你不是糊弄我,很好很好。”
“孙儿哪会糊弄您啊!这里的新鲜玩意可多呢,等会儿孙儿带您慢慢看!”钱默扶着爷爷缓步来到朱寿的面前。
早已和朱寿见过礼的钱家老管家赶紧上前大声道:“帅爷,这位是朱家的寿大掌柜。”
钱世桢只是微微向朱寿点了点头,任由自己的孙儿扶着开始参观起了这酒店富丽的大堂。顿时整个大堂里时不时回响起了钱家爷孙俩大声地对话声。
一同进来的罗家人此时才和朱寿相互见礼,领头的顾掌柜和朱寿很熟络:“寿头,你今天这顿饭可吃不省心,钱老爷子不请自来,哈哈,你可要小心了。”
朱寿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大不了不谈生意,好好吃顿饭。”说着拉他在大堂一角的茶堂坐了。
顾掌柜还未坐定,就道:“那怎么行!我可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我们少东家本来是要跟来的,临上船见到了钱老爷子,才没过来,你今天不给我个好价,我可没法回去交代!”
茶堂的卷帘后面响起了琴声,有小厮拿了一份单子上来,朱寿随便点了两盏茶。回道:“你个顾老抠,你老实说,今天钱老爷子过来是不是你在后面搞的鬼?我可是和你们说好今天就是请你们两家的掌柜出来谈谈,怎么会把钱老爷子给搬出来了?”
顾掌柜满脸的坏笑:“你可别冤枉我,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少东家和那钱秀才可是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个的事我可管不着,你别怪到我头上来。”
朱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背后没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出主意,我朱字倒过来写!”
“哈哈,我们这是各为其主,你之前对那些小户人家耍的手段,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你是说那最优条件承诺条款吗?那可是都放在明面上的,早同意早享受,你看这次倒春寒,无论是抢种,补种,还是换种,我们这里都已经派人下去帮忙了,这几天我家四少爷都亲自下去了田间,民团不管新老全都出动了,你以为就凭你们两家,即使是钱老爷子亲自来能把这事搅黄了?”
顾掌柜赶紧摆手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搅黄这桩生意,你我虽然交好,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否则我东家也不会放手让我和你来谈,你可别多心。钱家这次被圈进去的地不足百顷,可我们罗家的田地大都在祁河北岸,这一下子可是要动了根本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有什么理?我们是买地,又不是官府强征,给的价格比市价高了一成,还给了两年的租赁过渡期,两年里按收成的五成交租金,每亩地不低于一石。你去看看这苏淞地界,还有这样买地的吗?”
“我们那可大都是棉田,一石算什么?再说没了自家的棉田,这罗家的布号还怎么开?”
朱寿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我两家可是世交,你看看现今不管这娄塘还是你们罗店那里,有哪家能比你家拿到的价格更低?我们有什么新品出来,第一个就是在你们柜上上货,连徐记都比不上你们,这还不是因为二老爷在世的时候和你们罗家结下的交情,你们东家心里会没点数吗?当初二老爷最困难的时候,你们罗家是帮过他,我们朱家可都念着这个好呢!你我可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你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我们朱家可有亏待过你们东家?”
顾掌柜一时语塞,见随从而来的几个伙计还在门口处交头接耳东张西望,轻声骂道:“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本想着带他们出来长长见识,这一路上尽给我丢脸了!”
朱寿没有接他的话,端起矮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又见到饭店掌柜的身影,赶紧起身上去拉着他耳语了几句,饭店掌柜连连点头,匆匆下去安排。
此时钱家众人已经在大堂里观摩了一圈,钱世桢最后又回到了大堂中央的落地座钟前,看着金色的摆锤来回摇摆,用他洪亮的嗓音道:“默儿,你再给你爷爷我说说,这时辰是怎么个看法。”
“爷爷,你看这短针,指的地方是时辰,这根长针指的地方是时刻,两边连起来看就是午时一刻,刚才这根长针是在这里,现在走到这里了,我们这么走了一圈,过了半刻了。”
“嗯,不错不错,默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