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实力、贡献相匹,岂能因心善而滥施?”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下去吧,莫要在此耽搁时辰。”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林霜华猛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攥紧那袋冰冷的灵晶,转身快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台下那些或同情或讥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她背上。
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赵青就红着眼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哽咽和愤懑:“师姐!他们……他们太过分了!”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不由分说地塞进林霜华手里,那正是他刚刚领到的凝气丹,“师姐,这个给你!你先用!我……我还早着呢!真的!”
瓷瓶入手温润,带着少年掌心的热度。林霜华看着赵青真诚而焦急的脸,心中那股几乎要将她冻僵的寒意,终于被这微弱的暖意驱散了一丝。她轻轻摇头,将瓷瓶推回赵青手中,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赵师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凝气丹是你的机缘,是你应得的。我不能要。我……没事。”
就在这时,高台上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凌绝道尊正亲自展开那本《秋水剑法进阶篇》,指着其中一幅精妙的剑路图,低声为苏婉清讲解着什么。苏婉清微微侧耳倾听,神情专注而优雅,阳光洒落在她水蓝色的裙摆和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宁神玉簪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神圣的光晕之中。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遥远,与林霜华手中那袋冰冷的灵晶、身上陈旧的灰衣,形成了最刺眼、最残酷的对比。
林霜华别过脸,不再去看那不属于她的繁华。她想起入门那年,自己省吃俭用,冒着危险在瘴气林边缘采了三天,才换来一株百年份的灵芝,满心欢喜地献给师尊,却被凌绝道尊随手丢给苏婉清,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婉清,拿去煲汤补补身子”;想起自己三次在寒风中立于主殿外,苦苦求见请教修炼瓶颈,得到的不是“为师正指导婉清,无暇分身”,便是“你资质如此,教之无益,徒费光阴”,最后一次,甚至撞见凌绝道尊正亲自为苏婉清筛选“雾顶灵茶”,见她到来,只冷淡一句“无事退下”……原来,在师尊眼中,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不值得多看一眼、多费一分心思的“废物”。
“师姐,我们走吧。”赵青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他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这里……看着憋屈。”
林霜华点了点头,任由赵青拉着她的袖子,两人沉默地穿过人群,朝着演武场外走去。喧嚣和光芒被抛在身后,如同隔着一个世界。路过演武场最偏僻的角落时,林霜华停下了脚步。那块巨大的青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石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那是她五年间无数个清晨和黄昏,顶着寒风冷眼,一遍遍挥剑留下的印记。昨日实战切磋前,她还在这里咬牙练习“破风式”,汗水滴落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湿痕。
她松开赵青的手,走到青石旁,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包裹着青纹草的布帕。她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几株青翠欲滴、叶缘带着锯齿的小草。她蹲下身,将这几株青纹草轻轻放在青石中央,一处最深的剑痕旁边。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赵青不解地问,声音里带着心疼,“这可是你拼了命才从秘境里带出来的!”
林霜华看着青石上那几株在晨风中微微摇曳的青草,它们虽不起眼,却生机勃勃。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一片草叶,指尖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和一丝极其细微的麻痒感——那是青纹草自带的微毒。她抬起头,对赵青露出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自怨自艾,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与坦然:“留着吧。放在这里,或许……哪天有需要的人能用得上。它们虽然普通,但也是这九嶷山孕育的灵物,不该被轻视。”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青石与青草,然后攥紧了手中那个装着五颗下品灵晶的粗布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