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内烛火摇曳,薛和沾将最后一份笔录搁在案上:“前日丑时三刻,红苕最后一次出现在厢房。
据龟奴所言,她当时正陪着波斯商人饮酒,可半柱香后人就凭空消失了。”
果儿:“方才那舞姬说,红苕曾出现在她的浴桶。
若真是水遁术,教坊司临河而建,她大可以借着水流离开。”
薛和沾颔:“顾乐安遇害是寅时初,一个时辰不到的间隔,且红苕能让顾乐安为狸奴作画,与顾乐安绝非泛泛之交。
目前看来,她的嫌疑很大。”
石破天闻言道:“可要海捕文书?”
果儿想起明水云约见那晚,那人苍白的脸色与浸透鲜血的衣襟,心中暗暗思量,明水云受了重伤,短时间内走不远。
若红苕真是她的传人……果儿看向薛和沾,“延平门外的村落,那里河道纵横,最适合修习控水术,红苕或许在那里。”
明水云也极有可能在那里养伤,只是这后半句果儿却没有说。
薛和沾看向果儿,想起那晚在延平门附近找到果儿,忽地反应过来“那晚……”
他探究的目光看向果儿眼底,“是明水云?”
果儿却避开了薛和沾的视线,缓缓垂下眼睑:“当务之急是找到红苕。”
薛和沾凝视着她顶,良久才收回目光。
他转身抓起披风:“备马!
所有人随我去延平门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蹄声碾碎青石板上的夜露,一行人如离弦之箭冲出延平门巍峨的城楼。
月明星稀,延平门外的河道泛着幽蓝的光。
薛和沾带人踹开农户破旧的木门时,月光掠过屋内水缸,映出红苕苍白如纸的脸。
她赤足站在地上,襦裙下摆还滴着水,间银簪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室内桌上分明摆着两只水碗,却并不见明水云的身影。
薛和沾与果儿等人立刻呈包围之势将红苕围住。
红苕突然笑了,笑声尖细,带着丝丝寒意:“大理寺的人,倒比野狗还能闻。”
话音未落,水缸里的水骤然腾空,在空中凝成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果儿瞳孔骤缩,抬手甩出绳索,却见红苕指尖轻弹,水流瞬间化作万千飞针,破空声刺耳。
“小心!”
薛和沾猛地拽过果儿,飞针擦着他的官袍下摆刺入土墙,溅起一片水花。
便是一闪神的功夫,红苕已经逃出农户,直奔河边,近水而战是她的主场,薛和沾等人虽然人多势众,一时竟无处下手。
红苕的控水术虽不及明水云磅礴,却刁钻狠辣。
她玉手翻飞,河水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时而化作弯刀劈砍,时而凝成锁链束缚。
果儿的绳索刚缠住一道水流,就被红苕甩出的水鞭搅得寸寸断裂。
那水鞭看似无形,却带着破空之声,果儿躲避不及,肩头顿时被抽出一道青紫鞭痕,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
薛和沾挥拳震碎迎面而来的水刃,却冷不防被水鞭抽中手臂。
布料撕裂声中,鲜血飞溅,剧痛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果儿见状,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挡在他身前,手中半截绳索堪堪格开水鞭的致命一击。
红苕趁机向后一跃,落入河中。
水面翻涌间,她的身影时隐时现,水鞭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将众人逼得连连后退。
果儿紧追不舍,却见红苕突然消失在漩涡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场鏖战就此结束,众人狼狈不堪。
薛和沾捂着流血的手臂,盯着果儿脖颈到肩膀处水滴状的红痕,忽然反应过来:“顾乐安脖颈的水滴状痕迹……是水鞭!
是红苕用水鞭将顾乐安扼死在水中!”
果儿闻言蹙眉,立刻掏出怀中的《控水术》,手指快翻动书页。
借着蒙蒙亮的天光,她的脸色愈凝重:“明水云的‘缚龙鞭’……压缩水流凝成软鞭,与红苕方才所用一模一样……”
“难道她当真是明水云的弟子?可是此前幻术大会,明水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未见她身边有过弟子啊。”
随春生凑上前来,疑惑挠头,“而且,教坊司的鸨母和那狸奴都说,红苕多年前入了教坊司就不曾离去,每日里学唱曲还忙不过来,怎么会有时间研习控水术?”
“明水云近年来都不在长安,红苕从何处与她学的这控水术?”
果儿沉思着,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