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家这棵曾经枝繁叶茂的大树,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塌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迅速传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
其带来的震撼与寒意,远比深秋的冷风更刺骨。
最直接受到冲击的,莫过于五阿哥永琪。
自从出了那个事情,这几日,他简直像变了个人。
以往那个会找借口逃课、总想着溜出宫去寻小燕子的永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每日准时出现在上书房,规规矩矩坐在案前,连先生讲课走神都不敢,下了课就老老实实回自己宫里的“模范阿哥”。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福尔康福尔泰,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是他最亲近的臣子之子,几乎什么事情都在一起。
尤其是尔康,曾经是他心目中文武双全的典范,是他未来可以倚重的臂膀。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转眼间,变成了……变成了太监!
被赐给塞娅公主为奴,要像牲口一样被锁着走去西藏!
而尔泰,虽然侥幸成了额驸,可福家没了,父母沦为庶民,兄长沦为奴隶,他这个驸马,
在西藏那种地方,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永琪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尔康那双充满痛苦、悔恨和嫉妒的眼睛,能听到福伦夫人在天牢外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皇阿玛的威严和怒火是何等的可怕。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以前只觉得是书上的话,现在却血淋淋地发生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没敢去参加塞娅和尔泰那场看似盛大的婚礼。
他怕看到尔泰那双复杂难言的眼睛,更怕在那种场合下,皇阿玛会用什么眼神看他。
毕竟,御花园那场宴会,最初是他向皇阿玛提议,而尔康兄弟,也是他带进去的……
虽然最终罪责都落在了福家头上,但他心里总归是虚的。
“伴君如伴虎……”永琪在无人时,会忍不住低声念叨这句话。
他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对,就会引火烧身。
连想到小燕子,那份炽热的思念都暂时被这股寒意压了下去。
他不敢再轻易出宫了。
永琪的异常,自然瞒不过他的生母愉妃。
愉妃这几日也是坐立难安,心慌意乱。
她原本就因为儿子最近有些“不务正业”而操心,现在又出了福家这天大的事情!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愉妃在自己宫里来回踱步,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永琪这孩子,最近如此安分,是不是也掺和了福家什么事?御花园那宴会……那宴会……”
她猛地想起,当初提议在御花园设宴接待西藏公主,好像是令妃娘娘在她耳边提过那么一句,说什么“年轻人在一起热闹,更能显我大清亲和”,她当时觉得有理,才去跟皇后娘娘建议,最后由永琪出面组的宴会。
“对!令妃!”愉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事得去问问令妃娘娘!她一向有主意,又得皇上欢心,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愉妃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吩咐宫女准备一下,她要立刻去延禧宫见令妃。
与永和宫的惶恐不同,延禧宫最近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正在盛怒中的主子。
令妃娘娘挥退了所有闲杂人等,独自坐在暖阁里,那张平日里总是温柔似水、带着盈盈笑意的脸,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废物!两个都是没用的废物!”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想到福尔康和福尔泰,她就气得心口疼。
她花了多少心思扶持福家?
明里暗里给了他们多少机会?
指望着他们能成为十四将来的助力,成为她在前朝最得力的眼睛和手臂!
可结果呢?福尔康这个蠢货,还让一个公主给动了刀子,变成了一个废人,非但没成事,反而把自己弄成了太监,还把整个福家都搭了进去!
连个从外面刚找回来的野格格(紫薇)都笼络不住。
福尔泰也是个没用的,关键时刻拦不住一个西藏公主,自己也陷了进去,虽然阴差阳错当了驸马,可福家倒了,他一个光杆额驸去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