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挤了进去。
只见水面正浮着一人,此人眼睛紧闭,皮肤浮肿苍白,黑色的头在水中随波飘荡。
阵阵恶臭不断传来,雍望舒不禁捂住了嘴鼻。
那人衣不遮体的麻衣底下,是一块块腐烂的皮肉,在那泛白的肉糜里,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蛆虫,在欢快的翻涌啃噬。
有几名像仵作的人,正在合力将其拉上岸。
其中一位趟到水里,奋力的托起这具浮尸的上半身。
这个人雍望舒认识,正是几十分钟前刚认的“弟弟”
。
他看上去像是新手,对于这种场面有些顶不住,以至于他面色苍白,只是一味的别着头,闭着眼睛使蛮力。
浮尸在几人的配合下,终于被拉上了岸。
这具尸体看上去被泡了很久,已经看不清样貌,右边胳膊上不知道是被染上了色,还是挂上了什么东西,有两道像水波纹一样的白圈。
尸体拉上来之后,臭味更强了,身上的创伤也更加清晰。
雍望舒实在无意再欣赏下去,侧着身子离开了人群。
反胃的感觉好久没有消散,倒是省了她一顿饭。
人们都去看热闹了,这让一直人满为患的“界阁”
有些冷清。
“界阁”
里坐着一位老者,他眼中有大片的白,手里拿着一根光滑的木棍,精准的为客人指认方向。
“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像沙粒摩擦地面。
“去度城。”
雍望舒伸手拿起储物袋。
老者用手中的木棍点地,地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嘴:“五十灵石。”
正在扒拉灵石的雍望舒愣在原地,她讪讪的笑了一声:“能便宜一些吗?我只有二十灵石。”
老者不耐烦的将地上的嘴收起来:“下一个!”
“哎?别!
我拿别的抵!”
雍望舒动作飞快的从储物袋里随便掏了一把。
零零散散的东西被她捧在手里,寒酸的让人叹息。
老者瞥了一眼,伸手捏起几张迅雷符:“还差五灵石。”
雍望舒从最里面又拽出了一张寒冰符,顺手将二十颗灵石放到地上。
老者提起木棍,遥指身后最右侧:“五号房。”
唉,区区五十年,物价飞涨成这种程度。
她不由得扼腕叹息。
雍望舒站在层层叠叠的时空法阵里,随着刺目白光亮起,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度城是一个标准的佛教城镇。
路边种满了银杏树和七叶树,远远看去白白黄黄一片,让人觉得美好又沉静。
雍望舒倒是来过几次,碰到僧人讲经,她还会不服气的跟其“论道”
。
几次下来,她也不得不承认,佛家与道家都是道,没有谁对谁错。
自那之后,雍望舒对寺庙和僧侣多了一份敬重。
现在,重回这个满是檀香的城镇,除了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她还想起寺庙的素面。
浮尸的影响早已被抛之脑后,肚子空空可是大罪,更何况,她还需要养身体。
昙华寺每日都会对外提供斋饭,这对于身无分文的雍望舒来说,简直就是救世主。
昙华寺很好找,只要向着最高的那座佛塔方向走,就一定可以找到它。
寺庙里面挤满了香客,她听同行的人交谈,才知道,今日有佛门高僧设坛传道。
法坛处人山人海,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加入其中。
雍望舒抱臂倚在一棵菩提树身上,遥遥可以看见坐在法坛上的僧人。
清风拂面,扬起垂在肩头的长,竟让她有些恍惚。
口吐金莲的僧人,与她记忆里的身影重叠,一样的暗红袈裟,一样的慈悲温和。
雍望舒自嘲的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随风去吧,眼下还是素面比较重要。
穿行在黄墙红瓦中,耳边响起低低梵语,她不由轻哼:“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注】
雍望舒的歌声与梵音相融,撞出不一样的回响,都留在了她的身后。
…
这么多年过去了,做面的师傅手艺还是那么好。
素面看上去无滋无味,吃入嘴中,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雍望舒自己占了一个方桌,不到五分钟,一碗面就见了底。
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不乏有来拼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