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火海的女子,很可能是十年前被他亲手……不,不可能!
如果她真是云氏遗孤,为何不直接刺杀他?为何要绕这么大圈子?除非……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而是整个云家血案的真相,是所有相关之人的……生不如死!
这个念头让萧辰浑身冷。
他猛地攥紧手中的匕,尖锐的刀口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锐痛。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焦黑的废墟上,如同十年前那个血夜,滴落在云府门前石阶上的……血。
“王爷!
您的伤……”
凌风惊呼。
萧辰置若罔闻。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主殿走去,玄色衣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片裹挟着雷霆的乌云。
“传本王令,”
他的声音冷得刺骨,“即日起,锦夫人移居紫宸殿侧院‘栖梧阁’。
加派三倍人手护卫,没有本王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
包括王妃!”
紫宸殿,是他摄政王的居所核心,是整个王府乃至大胤权力最森严的象征。
将她安置在侧院,既是保护,也是置于他绝对掌控之下的囚笼。
“是!”
凌风心头剧震,立刻领命。
王爷竟将锦夫人安置在紫宸殿侧院?!
这前所未有的举动背后,是极致的重视,还是……更深的忌惮?
栖梧阁。
不同于听雨轩的清冷偏僻,栖梧阁紧邻着摄政王寝殿紫宸殿,位置尊贵,陈设华美。
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安神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
云锦躺在宽大柔软的拔步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云锦丝被。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悠长,早已脱离龟息丹的药效。
太医诊断她吸入过多烟尘,加之惊吓过度,需要静养。
玲珑和崔嬷嬷垂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
门被无声地推开。
萧辰走了进来。
他已换下沾满烟尘的衣袍,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郁。
他挥手示意玲珑和崔嬷嬷退下。
室内只剩下两人。
萧辰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将云锦笼罩其中。
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云锦似乎被惊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在看到他时,先是掠过一丝迷茫,随即迅被巨大的恐惧和委屈淹没。
“王……王爷……”
她的声音虚弱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
萧辰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
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
隔着薄薄的寝衣,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
云锦顺从地躺下,却别开脸,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畔。
“妾身……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后怕和依赖。
这副脆弱无助、全然依赖的模样,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萧辰紧绷的心弦上。
亲眼看着她从火海中被自己抱出,冰冷、毫无生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那一刻的恐慌和心痛,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心悸。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藏着什么秘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他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缠着细白纱布的手腕上——那是他昨夜情急之下攥出的淤痕。
一丝几不可察的愧意闪过心头。
“王爷……”
云锦怯生生地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拽住了他玄色常服的袖口一角,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火……好大的火……妾身好怕……”
这细微的、带着全然信任的依赖动作,瞬间击溃萧辰心中筑起的部分疑墙。
他反手,将她微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中。
他的手因常年握剑而带着薄茧,却在此刻显得异常温柔。
“没事了。”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有本王在,无人可再伤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