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云锦喉咙深处溢出。
她猛地向后缩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手中的绣绷“啪嗒”
一声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双手死死地抓住软榻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这样才能支撑自己不至于瘫倒。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龙鳞匕,眼神空洞,充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刻骨铭心的恨意!
那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冲破她伪装的躯壳,焚烧眼前的一切!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看到了父亲胸口喷涌的鲜血,听到了族人绝望的哀嚎,感受到了那冰冷刀刃散出的死亡气息!
萧辰的心,在看到她如此剧烈的反应时,沉到了谷底,同时一股巨大的、被欺骗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也瞬间升腾而起!
是她!
果然是她!
云氏遗孤!
那个本该葬身火海的小女孩!
她没死!
她潜伏了十年,改头换面,以锦娘子的身份接近他,进入王府,就是为了复仇!
她所有的温顺、依赖、柔弱,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都是为了迷惑他,接近他,最终……将他拖入地狱!
“好锋利的凶器……”
一个冰冷、带着奇异颤抖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
云锦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她脸上依旧惨白,身体也还在细微地颤抖,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两簇冰冷刺骨的火焰。
她死死地盯着萧辰手中的龙鳞匕,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令人心悸的冷笑。
“不知……”
她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棱,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萧辰的心上,“……饮过多少人的血?”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萧辰头顶!
他瞳孔骤然缩紧,握着龙鳞匕的手猛地一紧!
她承认了!
她认出这把凶器!
她甚至……在用如此怨毒的语气质问他!
杀意!
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瞬间从萧辰身上爆出来!
书房中那些卷宗、那些疑点、那些被刻意压下的猜测,此刻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机!
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她知道了太多!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和讽刺!
他握着龙鳞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出咯咯的声响。
那冰冷的鳞片纹路硌着他的掌心,如同毒蛇的鳞片。
只需要一步,只需要一瞬!
这把曾经结束她父亲生命的凶器,就能同样轻易地割断她纤细的脖颈!
栖梧阁内的空气凝固了,仿佛变成粘稠的胶质。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即将展开生死搏杀的凶兽。
就在这千钧一、杀机即将爆的临界点!
云锦脸上的冰冷和讥诮突然消失。
她眼中的火焰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和滚滚而落的泪水。
她猛地用手捂住嘴,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凄楚至极的呜咽,身体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软软地滑下软榻,跌坐在地毯上。
她抬起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苍白的脸颊汹涌而下。
那眼神,充满被最信任之人伤害的难以置信和无边无际的委屈与绝望。
“王爷……”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
“您……您今夜拿着这把凶器来试探阿锦……可是因为……因为您疑心阿锦的身份?可是因为这把匕……像极了……像极了当年杀死阿锦养父的那把凶器吗?!”
养父?!
凶器?!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萧辰积蓄到顶点的杀意和怒火炸得七零八落!
他浑身一震,握着龙鳞匕的手僵在半空,眼中充满愕然和难以置信!
她说什么?养父?凶器?
难道……难道她刚才的恐惧和恨意,并非源于云家血案,而是……因为她的养父,也死于类似的凶器之下?!
云锦跌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宣泄出来。
“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