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盯着她。
“妾身幼时……家父……曾偶然救过一位年老体衰、欲返乡祭祖的老工匠。”
云锦斟酌着词句,半真半假地编织着谎言,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一派纯然回忆之色,
“那老工匠感念家父恩情,临终前曾提及,他年轻时曾参与过皇陵部分辅道的修葺,虽核心机密不得而知,但却……却依稀记得一些关于废弃密道机关的零碎口诀和注意事项,说是若不幸误入,或可凭此保命。
家父只当奇闻轶事说与妾身听过,妾身那时年幼,只觉得有趣,便记下了一些……”
她说到此处,适时地停顿,怯生生地看着萧辰:“妾身想着……王爷若要去清查皇陵安危,或许……或许妾身那些残缺记忆,能派上一点点用场?妾身……妾身也担心,若真有贼人利用那些机关密道,惊扰圣安,岂非是大罪过?”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一心为君分忧、又胆小怕事的形象。
萧辰眸中的审视之色更浓了。
老工匠?机关口诀?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巧合。
他盯着云锦,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云锦强迫自己迎着他的目光,甚至让眼底泛起一点点因被怀疑而委屈的水光:“妾身只是太担心君上才……君上就当妾身是胡思乱想,王爷恕罪。
妾身一介女流,怎懂这些……是妾身僭越了。”
她说着,便要低下头去。
“等等。”
萧辰忽然开口。
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反而更深。
但皇陵之事关系重大,那条可能存在的密道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若真如她所言,她知晓一些机关窍门……带她去,或许是风险,但也可能是钥匙。
他也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是真的一心为他,还是……另有所图?
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心理攫住了他。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随本王一同前往皇陵。”
云锦心中欣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啊?妾身……妾身也去?可那是皇陵重地,妾身……”
“本王带你去的,有何不可?”
萧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只需紧紧跟在本王身边,若有任何异动……”
他话未说尽,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是,妾身遵命。”
云锦低下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光芒。
天未亮,一行车马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摄政王府,朝着京郊的皇陵疾驰而去。
萧辰此行极为低调,只带凌风及十数名绝对精锐的暗卫,轻车简从。
马车内,气氛压抑。
萧辰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玄玉扳指。
云锦则安静地坐在一侧,手中捧着一个暖手炉,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枯寂冬景,心中反复推演着地图上的标记和那老工匠故事的细节,务求毫无纰漏。
抵达皇陵外围,留守副将早已战战兢兢地迎候。
萧辰并未多言,只让他引路至昨夜事之地。
冬日皇陵,松柏森森,透着一种庄严肃穆的冰冷。
神道巍峨,石像生沉默矗立,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在那巨大的神功圣德碑林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的、看似天然形成的石壁裂缝前,众人停下了脚步。
裂缝口有明显的新鲜刮擦痕迹和几块散落的碎石,显然昨夜此处确实生过什么。
“王爷,就是这里。”
副将指着那黑黢黢的裂缝,低声道,“昨夜那贼人便是触动此处机关,这石壁移开少许,后又合拢。
属下等不敢擅动,已派人严加看守。”
萧辰挥手令副将及大部分侍卫退至远处警戒,只留凌风与两名精通机关术的暗卫上前探查。
那两名暗卫仔细检查了半晌,对着萧辰摇了摇头:“王爷,此处机关极为古老巧妙,与现今流派大不相同,强行开启,恐引不可测之后果。”
萧辰的目光转向云锦。
云锦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她仔细观察着石壁的纹理和周围的环境,脑中飞回忆着地图上的标记与那套她精心编织的“口诀”
。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某些看似毫无规律的凸起和凹陷处依次按压、旋转。
她的动作看似娴熟,实则心弦紧绷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