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未愈,再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
他烦躁地在书房踱步,忽然间,——早年随军征战,条件艰苦,时常粮草不继,他与将士们不得不在野外自行解决吃食。
久而久之,他竟也练就了一手不错的野炊手艺。
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或许……他可以试试?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压不下去。
他立刻下令,将王府小厨房单独清理出来,一应食材调料备齐,不许任何人打扰。
于是,当日晚膳时分,玲珑端到云锦面前的,不再是那些精致却冰冷的山珍海味,而是一碗看似朴素却香气异常的鸡丝粥。
粥熬得糯烂粘稠,米油尽出,鸡丝撕得极细,点缀着些许翠绿的葱花,旁边还配一小碟腌得恰到好处的爽口酱菜。
云锦本无食欲,但那异常勾人的粥香却不由自主地钻入鼻尖,竟让她空乏的胃轻轻蠕动了一下。
她有些诧异,抬眼看向玲珑。
玲珑连忙低声道:“王妃,这……这是王爷……亲自在小厨房做的。”
云锦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萧辰?亲手做的?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位矜贵冷峻、执掌生杀的摄政王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的模样。
她垂下眼帘,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入口即化,鸡丝的鲜甜和米粒的醇香完美融合,简单,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踏实的力量,缓缓熨帖着她冰冷空乏的胃囊和……心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让人舒服的食物。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却一口接一口,慢慢地将那一碗粥都喝完。
一直躲在院外廊柱后,紧张得手心冒汗的萧辰,透过窗缝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紧紧攥着拳,努力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激动。
有用!
她吃了!
她吃他做的东西!
从那天起,锦瑟院的膳食画风突变。
今日可能是一碗用料十足、汤底醇厚的臊子面,手擀的面条筋道爽滑,臊子炒得喷香;明日可能是一笼小巧精致、皮薄馅足的小笼包,咬开便是滚烫鲜美的汤汁;后日又可能是一盅精心炖煮了数个时辰的老火靓汤,汤色清澈,却滋味无穷……
他不再试图用语言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变着花样地研究她可能喜欢吃的菜式。
他甚至暗中向玲珑打听她幼时喜欢的口味,偷偷改善。
云锦依旧很少说话,但她的饭食,却渐渐都能用完。
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度,慢慢恢复了一些红润。
有时,萧辰送餐进来,会“恰好”
遇到她在院中散步。
他会停下脚步,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状似随意地说一句:“今日这鱼是刚送来的河鲜,很新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
或是:“天冷了,这汤里加了点驱寒的药材,但不苦。”
云锦通常不会回应,最多只是极轻地“嗯”
一声,或者点点头。
但萧辰已经心满意足。
他能感觉到,那坚硬的冰墙,正在这烟火气息的慢慢熏染下,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融化着。
他甚至现,有一次他假装无意地将一碟她多夹了两筷子的水晶虾饺放在离她更近的位置时,她的耳垂,似乎微微红了一下。
这个现让萧辰心跳如鼓,一连几天做菜都更加用心,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喜悦。
这一日,萧辰琢磨了一道新菜——一道工序极为复杂的蟹粉狮子头。
他记得玲珑提过,云锦幼时在江南外祖家小住时,似乎颇喜欢这道菜。
他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亲自拆蟹粉,剁肉糜,调味,慢炖,每一个步骤都亲力亲为,力求完美。
当那盅香气扑鼻、清汤见底、肉质酥烂的蟹粉狮子头被小心翼翼端到云锦面前时,连一向沉稳的玲珑都忍不住赞了一句:“王爷真是用心了。”
云锦看着那盅显然耗费了极大心血的菜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拿起汤匙,准备舀了一小口送入口中。
突然,眼角余光却瞥见蹲在窗台下舔毛的雪团——她养的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突然像是被什么吸引,凑到桌腿边嗅了嗅,然后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刚才不小心滴落在地的一点点汤汁!
仅仅片刻之后——
“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