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
这碎瓷片不取出来,整条胳膊都得废!”
她推门进去,正看见个年轻男人半跪在榻前,那人肤色冷白,眉峰如削,鼻梁上架着副琉璃镜,镜片后的眼瞳覆着层疏离的冰。
他身着一件月白直领中衣,外罩墨色西式短褂,铜扣系得一丝不苟,衬得整个人愈清瘦冷然。
此时,他正手持一把闪着银光的小刀子,往壮汉的胳膊里探。
旁边的药童吓得脸都绿了,却还是死死按着壮汉的肩膀。
“你是何人?”
男人闻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审视,“医馆正在诊治伤患,官府办案请改日再来。”
沈青梧注意到他胸前别着的银质闻声筒,顿时放心了不少,这东西她在博物馆见过,其实就是早期的听诊器。
沈青梧从袖袋里掏出那枚沾了毒物的银针:“顾医师,我是海陵城县丞沈志远。
想请教你,这针上的毒,是什么来路?”
男人的目光落在银针上,脸色微变。
他将手头事情做完,才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捏起针尾,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这是氰化物,西洋人叫山埃,微量就能致命。
你从哪找到的?”
“盐市口的死者身上。”
沈青梧简明扼要地说了案情,“他胸口有刀伤,但死前中了这种毒。”
他推了推眼镜:“刀伤可能只是障眼法。
氰化物入口即死,若是口服,死者口腔里会有苦杏仁味;若是用针管注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若是通过伤口进入血液,半个时辰内就能毙命。”
“针管?”
沈青梧捕捉到关键词,眼底的光芒更盛,她这是挖到宝了?这位顾医师竟然连针管都有?!
许是以为对方不知道什么是针管,顾辰晏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个玻璃管子,里面塞着橡皮活塞,他耐心解释道:“用这个能将药液注入体内,比汤药见效快。
不过这东西在景朝很少见,只有通商口岸的洋行或许才有。”
洋行?沈青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裕丰盐行的张启祥和知府内弟交好,而知府内弟恰好管着洋行贸易。
她正想再追问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
不好了!
停尸房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沈青梧猛地转身,眼底燃起怒火:“谁干的?”
“不知道啊!
小的跟弟兄看守尸体,就是转个身的功夫,尸体就没了……”
衙役哭丧个脸,浑身抖若筛糠。
沈青梧怒极反笑,“好啊,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的!”
她正准备抬脚离开医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定定看向跪在地上的衙役,“李昭呢,为什么不是他来汇报?”
那衙役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回大人,一到县衙停尸房李昭就没影了,小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