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拿着账册的手指猛地收紧。
三日后就回来?这可比原来说的回程时间早了整整两日。
她拆开信封,知县的字迹潦草慌乱:“盐案牵涉甚广,停手,待我回署与知府商议后再议。”
沈青梧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对方这是来搬救兵了……
“大人?”
王二看着她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墙角的炭盆里,火星子噼啪一下爆开,映得她眼底亮。
“没什么。”
沈青梧将账册锁进随身的木匣,“让驿站的人回话,说信收到了。”
她转头看向络腮胡,“这些账册我先带走,若能定张启祥的罪,自然会还你们公道。”
络腮胡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把酒壶往地上一摔:“好!
我信你这一回!
要是敢糊弄我们,盐帮上下几十号兄弟,拼了命也得拉你垫背!”
回程路上,王二胆战心惊的看着她手里的木匣,小声问道,“大人,那个看守什么时候招供的啊?”
沈青梧轻笑出声,她从袖袋里拿出那张所谓的供词,用火折子点燃。
眼看着那张“供词”
一点点的烧成灰烬,王二的嘴几乎都要合不拢了。
这供词,是假的?!
县丞大人,刚刚是诓他们的?!
回到县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青梧让王二将账册锁进库房铁柜,又特意派了衙役值守,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后堂歇息。
可刚合眼没半个时辰,就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惊醒。
“大人!
不好了!”
老典史连鞋都没穿好,光着脚冲进院子,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草屑,“库房的账册……账册不见了!”
不是,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沈青梧猛地从榻上坐起,胡乱披上外衣就往库房跑。
到了库房,只见那铁柜的锁已经被撬得稀烂,木匣摔在地上裂成两半,里面的账册不翼而飞。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看向其他人:“昨晚值守的人是谁?”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小吏颤声道:“是李昭,但是今晨换班时小的就没见着他,停尸房的门也是开着的……”
又是他?
沈青梧怒极反笑,这小子,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老典史一听这话,顿时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哭嚎:“完了完了!
知县大人过两天就到,咱们拿什么交差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哭什么。”
沈青梧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蹲下身来,盯着地上的脚印。
那鞋印看起来确实是县衙衙役的样式,鞋头还沾着点胭脂碎屑。
“王二,你认识的混混里,有没有熟悉盐帮地盘的?”
王二愣了愣,突然一拍脑门:“有!
盐市口的阿吉!
那小子以前给李老三跑腿,对张掌柜的底细门儿清!
就是……就是前阵子偷了盐帮的银子,正被追杀呢。”
半个时辰后,城隍庙的戏台底下,沈青梧见到了王二说的阿吉。
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破棉袄里露出半截铁链,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见了官差就往供桌底下钻,像只受惊的耗子。
“别躲了。”
沈青梧将一块麦饼扔过去,饼渣刚好落在他乱蓬蓬的头上,“找到李昭,你之前偷盐帮银子的案子,一笔勾销。”
阿吉叼着麦饼探出了头,黑黢黢的眼睛滴溜溜转,他有些不相信的再次确认:“真的?”
见沈青梧肯定的点头,他这才压低声音,往西边努了努嘴,“我昨晚晚上看见一个衙差往翠红楼后巷去了,张掌柜的小妾就住在那儿,对了,他手里还抱着个木匣子,跟你这只差不多。”
沈青梧心头一沉。
这翠红楼的后巷是出了名的贫民窟,三教九流混杂,最是容易藏人。
他们如果真的去了这个地方,那可就不好找人了。
她思索了一会,刚要起身,阿吉却小心翼翼的拽住她的衣角。
沈青梧垂眸看向他。
阿吉咽了咽唾沫,小声道:“不过他今晨往码头去了,我表哥在仓库当看守,说有个穿衙役服的要租船,给的银子上还沾着盐灰呢。”
“别给我耍油头!”
王二踹了阿吉一脚,骂骂咧咧道,“你要敢糊弄我们,小心你的脑袋!”
阿吉的脸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