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苏知府瞒着你,未必没有他的考量。
你要查真相我不拦,但千万别因此跟他起冲突,父女间要是生了间隙……”
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这世道最重孝道,苏曼卿平日再张扬,真与苏知府闹僵,吃亏的终究是她。
苏曼卿却是懂了她的未竟之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她转头望向苏府深处,目光像要穿透重重飞檐斗拱,望进那个既困住她、又托举她的宅邸里,青砖黛瓦间,藏着她半生的依托,也藏着挣不开的枷锁……
苏曼卿走后,沈青梧独自坐在石凳上,只觉心口沉得闷。
她太理解苏曼卿的处境了。
纵有经世之才,也只能站在苏知府的影子里,做个仰人鼻息的女儿家。
像株被架着生长的玉兰,看似风光,根却扎在别人划定的泥地里,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
她的张扬放肆,她的不拘小节,她的特立独行,不过是她裹在外面的保护壳,是藏起软肋的伪装……
院角的梧桐叶被风卷落,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
她正望着落叶出神,驿站的驿丞忽然弓着腰凑过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沈大人,刚从山阳县快马送过来的,说是您交代过的急件。”
沈青梧拆开信,指尖刚触到信纸就顿住了。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李昭的笔迹:“东街药铺王掌柜,昨夜暴毙家中,仵作验出是牵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