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人头落地,百姓不知惊慌,却纷纷叫好。
不得不说,饥饿的恐怖,远甚血腥的恐怖,除非死的是自己。
清州知府陶德治,不禁皱眉思索,这红缨大王,所做之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声令下,六十八个人头落地,诸英的披肩,在血色衬托下,更添几分猩红。
转头看着陶德治,对方脸上只有思索,却无半点惊惧,此人不一般。
“清州使者,你为何不怕?”
这是质问,其中夹杂着,对陶德治来历的怀疑。
长衫的陶德治抬眼,和诸英对视时,右手缓慢的抚摸着下颌胡须。
“大王霸道之处,陶某心有戚戚,但更想问,为何杀人?”
根本看不出哪里戚戚,诸英眼中冷光一闪。
“他们每死一人,便能活百人,岂不该死?”
话没直说,但陶德治立即明白,这人就是来瓜分地主富绅的。
这个事情,陶德早想干了,但他身为官府之人,却不能为。
甚至不能说,只能略带一丝快意的笑了笑。
这一笑,诸英更好奇了,她必须要和此人好好聊一聊。
杀人现场交给
两人经过一场杀戮,各自见了些彼此心态,再一细谈。
恍然发现,虽然双方看似一正一邪,但抛开身份不论,却都同时憎恨地主富绅。
“哈哈。”
衙门内本来安静,谈着谈着,忽然发出一阵惺惺相惜大笑。
陶德治决定开城投降。
而诸英,则是留陶德治用饭,然后让人送他离去。
城墙上,诸勇看着陶德治骑着骡子的背影,心中反而不太安定。
转身问身边的诸英:“这家伙,能相信吗?”
把眼神从远去的骡子收回,诸英拍了拍诸勇的手臂:“信与不信,反正清州必须拿下,拿下清州,河间府就是囊中之物。”
……
陶德治回到清州,赶忙招来团练总兵。
团练是地方组织,用以保卫重要州县的民兵。
而这部分人的费用,大多来自地方富豪。
团练总兵听知府要献城给红缨大王,心中其实非常愿意。毕竟红缨大王凶名已起,谁也不想拿脖子去试一试。
知府陶德治告诉团练总兵,授城仪式定在后日午时。
总兵满口答应,然后下去准备。
等团练总兵回到兵营,却又觉得哪里不妥。
清州的富绅一直在暗中给他好处,要的就是掌握团练动静。此事很大,他决定还是去告知一声。
清州城谁最富有,当属粮商陆柄。
此人几乎垄断清州粮食生意,并且与河间府守备,有姻亲。
团练总兵来见,陆柄知道不会事小,连忙出门迎接。
陆府气势宏伟,客厅前的天井下,有个丈半见方的假山池子。
将团练迎接进来,两人就在客厅叙话。
“蒋团练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对方十分客气,手里捧着茶杯的蒋团练小心翼翼,“陆员外客气,今日来,是有一事告知。”
等蒋团练把事情前后一说,陆柄猛的吸了口凉气。
如何能够献城,一个时辰前,才有亲戚从静海投奔而来。
那六十八个人头,可全是地方豪绅的。
陆柄坐不住了,开始在客厅内来回踱步,良久后转身看着蒋团练。
“蒋团练,我陆某人对你如何?”
这是没的说,蒋团练当场起身作揖:“蒋某人那点饷银,刚好够吃饭,若非陆员外,哪有吃香喝辣!”
说话直,但实在。
停下脚步的陆柄,脸上忽然生出自信:“我大舅哥在河间府任总兵,小小清州知府,根本不放在眼里。”
清州只是散州,实际就是一个县。如今是乱世,手里有刀才是王道。
蒋团练拧的很清楚,当场拍胸脯打保证:“陆员外放心,你一句话,那六百团练俯首听令。”
……
此时的陶德治,还不知道团练已经变节。
他在衙门后院待了一天,正罗列那些地主和富绅的清单,包括他们手里都有那些财产。
第二日午时,陶德让团练带着六百人上了北城墙。
远处来了一队士兵,看上去一千五百左右。
看清楚对方旗帜,上绣一个大大的王字,陶德心中有些激动。
“蒋团练,让所有人不得乱动,听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