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这三个字。
这份近乎傻气的倔强和坚持,让陈光阳心里那点因为猎物被“认领”而产生的不快,瞬间消散了大半。
反而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甚至……有点欣赏。
他脸上的冷硬线条缓和了些,抱着胸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重新打量起这个少年。
破旧的棉袄,不合身的尺寸,冻得通红的耳朵和手……
这显然是个家境极其困难的孩子。
一个半大孩子,独自背着弓箭进山打猎,目标还是凶猛的野猪?
这简直是在玩命!
“讲道理?”
陈光阳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行,那咱就讲讲道理。你说这猪是你先打伤的,箭还在它腚上插着,我认。
可你也看见了,最后撂倒它的是我的枪子儿。这深山老林的规矩,猎物倒地归谁,你懂不懂?”
少年咬了咬下唇,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和委屈,但还是坚持道:“规矩……规矩我懂一点。
可……可要不是我那一箭伤了它,让它跑不快,又疼得发狂,你……你能这么容易就堵住它,一枪打死它吗?
我爹说过,打大围,头一枪伤了要害的,功劳最大!”
陈光阳眉毛一挑。
哟呵,还懂“头枪”的规矩?
看来家里真是猎户出身。
他爹这话倒也没错,打围时,第一个重创猎物的,确实功劳不小。
“你爹?”
陈光阳顺着他的话问,“你爹也是打猎的?他人呢?怎么就让你一个半大孩子进山玩命?”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少年的痛处。他
刚才还倔强挺直的脊梁,瞬间垮塌了几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破旧的、沾满泥雪的黄胶鞋,沉默了几秒钟。
再抬起头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但他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爹……我娘……”
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压抑着哽咽,“他们……他们上个月……都没了。”
陈光阳心头一震。“没了?”
他追问,“咋没的?”
“进山……采药。”
少年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迷茫,“说是……说是碰见了熊瞎子……就……就再也没回来……村里人帮着找了好几天,只……只找回我爹的猎枪,还有我娘的一只鞋……”
少年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砸进陈光阳心里。
采药遇熊……这在靠山的老猎户里,是最凶险也最常见的死法之一。
没想到眼前这孩子的爹娘,竟真的遭了这劫难。
“家里……就剩我和我妹了。”
少年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妹妹还小,才八岁。家里……家里一点吃的都没了。
队里分的粮……早吃光了。我……我不能让妹妹饿死。
我爹以前教过我射箭,下套子……我就想着,进山……碰碰运气。打点兔子野鸡也好……没想到,昨天在林子里头,撞见了这头大炮卵子……”
少年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绝望后的疲惫和一丝后怕。
他昨天肯定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才敢对着几百斤的狂暴公猪射箭。
现在回想起来,那无异于虎口拔牙。
陈光阳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努力挺直腰杆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少年。
山风卷过,吹得林间枯叶沙沙作响,也吹得少年单薄的破棉袄紧紧贴在身上,更显瘦弱。
大屁眼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年身上那股悲伤和无助的气息,不再低吼,而是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小屁眼子则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少年的裤脚。
陈光阳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他心里的那点计较和属于猎人的那点“规矩”,在这份沉甸甸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走到那头最大的公野猪尸体旁。
弯腰,握住那半截露在外面的粗糙箭杆,手臂肌肉绷紧,猛地一发力!
“噗嗤!”
带着倒刺的铁箭头被硬生生从野猪厚实的臀肌里拔了出来,带出一小团模糊的血肉。
陈光阳看也没看,随手将那沾满血污的箭矢丢在少年脚边的雪地上。
“喏,你的箭。”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