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否全力迎击,还是试图招抚,争论不休。”
“有传言,谢安似有意借此机会,进一步整合江北兵权,压制桓氏。”
慕容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牵动了脸上的伤疤。
这就是东晋,这就是那些,衣冠南渡的士族。
即便刀剑即将加颈,内部的门阀倾轧、权力算计也从未停止。
冉闵这把北来的烈火,扔进南朝这潭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死水。
会激起怎样的波澜?是瞬间被扑灭,还是……将整个泥潭煮沸、炸开?
他闭上左眼,仅用那只冰晶义眼,“看”
向幽影呈上的羊皮地图。
义眼的特殊视野中,地图上山川城池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或明或暗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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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冉闵军队的,是一股浓稠如血、充满暴戾的赤黑色气旋,正顽强地向南移动。
代表东晋的,则是数股纠缠不清、根基虚浮的彩色气流,在长江沿岸摇摆不定。
而代表他大燕的,是覆盖河北、逐渐向中原渗透的玄青色气运,厚重、冰冷。
但也带着一丝,内部权力交织,产生的滞涩感。
那是他与王兄慕容俊之间,那无法言说的猜忌之线。
“王兄……有何旨意?”
慕容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幽影的声音更低:“陛下甚悦,认为冉闵南窜,乃天佑大燕,河北自此可定。”
“陛下已在宫中设宴,与可足浑皇后及近臣庆贺。”
“朝中有大臣建议,应趁此良机,遣使建康。”
“斥责东晋收容叛逆,或可索要淮北之地作为补偿。”
“亦有激进的宗室将领,如慕舆根将军等…”
“请求率兵尾随冉闵之后,趁其与晋军两败俱伤时,南下收取荆襄之地!”
慕容恪的右臂微微一颤,狼王颌骨似乎与他产生了共鸣,传来一阵嗜血的悸动。
南下……收取荆襄、江东!
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当年曹操,未能完成的伟业,他慕容恪若能实现…
必将名垂青史,让大燕的旗帜,插遍大江南北。
慕舆根的提议,代表着军中渴望战功、视南人如草芥的,鲜卑贵族普遍心态。
然而,慕容恪的冰晶义眼中,看到的却是重重隐患。
先,是冉闵本人,他太了解,这个对手了。
冉闵不是流寇,他是被逼入绝境的猛虎,是汉人绝望中,凝聚成的复仇之魂。
其麾下的乞活天军、黑狼骑,是在战场上,淬炼出来的精锐,尤其擅长绝境求生。
东晋那些,久疏战阵的军队,真能挡住,这支哀兵吗?
若挡不住,会让冉闵在荆州甚至江东,站稳脚跟。
以其凶悍和复仇意志,整合南方资源,未来必成,比现在更可怕的心腹大患。
届时,大燕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拥有长江天险,以及丰厚物产的“冉魏”
。
其次,是东晋的反应,谢安非庸才,北府兵亦有其战力。
一旦大燕军队南下,东晋在生存压力下,内部矛盾或许会暂时缓和,同仇敌忾。
届时,大燕将同时面对,冉闵残军和东晋主力的抵抗。
战线漫长,补给困难,水土不服……这些都是北方军队,南下的致命弱点。
苻秦的前车之鉴不远,他慕容恪岂能重蹈覆辙?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慕容俊的态度和国内的局势。
王兄“甚悦”
,是真的认为高枕无忧,还是……
对自己这个功高震主、又拥有骇人战力的弟弟,更深层的忌惮的开始?
自己此番病重,慕容俊虽表面关切,但那份“关切”
之下,是否有几分如释重负?
若自己此时请命南下,无论胜败,都会进一步加剧,王兄的猜疑。
胜了,功高震主,恐有“狡兔死,走狗烹”
之祸。
败了,则威信扫地,给慕容俊和其他宗室口实。
更何况,河北新定,根基未稳,那些被镇压的坞堡、潜伏的乞活军残部。
还有西边虎视眈眈的苻秦,都需要强大的武力坐镇震慑。
若精锐尽出南下,后方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一股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头,那是“噬简症”
作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