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又忠诚,“南方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家族,他们名下超过七成的土地、庄园、矿山和商铺,现在都在这份契约里了。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最后的祖宅和贵族头衔也一并收回。”
“不,哈里斯,那就不必了。”赫尔曼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那张巨大的南方地图前,用一支红色的羽毛笔,在那些刚刚被他收入囊中的领地上,画上了一个又一个代表着斯特劳斯家族的金色雄狮徽章,“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把他们逼上绝路,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在南方引起不必要的动乱。给他们留下一块能活命的田产,留住他们那可笑的贵族头衔,让他们像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笼子里,对我感恩戴德,这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
“大人英明。”哈里斯微微躬身,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敬佩,“那…伊莎贝拉特使和索菲亚夫人那边,我们该如何回复?她们已经在这里等候您好几天了。”
“是时候去见见我们这两位年轻的‘恩人’了。”赫尔曼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他转身对哈里斯吩咐道,“去把我珍藏的那两瓶、产自北境凛冬冰原的‘雪熊之泪’拿出来,另外,再把我那个不成器的逆子从禁闭室里带出来,让他好好洗漱一下,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有些债,总是要还的。”
半个小时后,在庄园那间阳光最充足的会客厅里,伊莎贝拉和索菲亚正悠闲地品尝着来自东方群岛的红茶。当赫尔曼公爵带着埃德加走进会客厅时,伊莎贝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几天不见,那个曾经在她面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年轻公子哥,此刻却像一只被霜打蔫了的公鸡,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修士袍,头发被剃得很短,脸上那些因为纵情酒色而留下的浮肿也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和深深的恐惧。他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看伊莎贝拉一眼。
“伊莎贝拉特使,索菲亚夫人,让二位久等了。”赫尔曼走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和歉意,他亲自为两人斟满酒杯,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用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说道,“我赫尔曼·斯特劳斯,代表整个斯特劳斯家族,以及现在整个南方,向二位,向北境的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如果不是你们的计策,我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将整个南方的权柄握在手中。这份恩情,我赫尔曼永世不忘!”他说完,便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以示自己的诚意。
伊莎贝拉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刻喝下,她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静静地看着赫尔曼,声音清冷而又平静:“公爵大人言重了,我们北境只是做了一笔我们认为划算的生意而已,谈不上什么恩情。倒是您,现在已经成为了整个南方事实上的统治者,我倒是很好奇,您就不怕那些被您夺走了一切的贵族们,会联合起来反抗您吗?”
“反抗?”赫尔曼听到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洪亮而又充满了自信,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对胜利的绝对把握,“特使大人,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我想,您可能忘记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了。”他停下笑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寒光,“我承认,在谋略和眼光上,我确实输给了你们北境。但在带兵打仗这方面,尤其是在对付我们卡林迪亚内部这些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酒囊饭袋贵族这方面,我赫曼·斯特劳斯还没怕过谁!他们要是敢动一动,我保证不出三天,他们的脑袋就会被我挂在金叶城的城楼上,当成风干的腊肉!”
这番充满了血腥味和强大自信的话语,让伊莎贝拉都感到了一丝心悸。她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在政治上输给了北境,但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曾经横扫千军的帝国元帅。
“既然公爵大人如此有信心,那我也就放心了。”伊莎贝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埃德加,“不过,关于南方的未来,我们北境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特使大人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赫尔曼立刻表态。
“我个人对埃德加少爷之前的冒犯,并不在意。”伊莎贝拉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埃德加的耳朵里,让他那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但是,据我所知,这些年因为埃德加少爷的胡作非为而家破人亡的平民,恐怕不在少数吧?在你们贵族的眼里,这些或许都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我们北境的理念是,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如果斯特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