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握着银鳞枪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良久,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武阳眼中那骇人的血红,终于缓缓退去了一些,但那冰冷,却更加刺骨。
他缓缓收回了银鳞枪。
严林见状,心中稍稍一松。
熊炎更是以为武阳怕了,脸上瞬间又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得意和一丝惯有的嚣张。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武阳要妥协的下一秒!
武阳动了!
动如脱兔!
速度快到极致!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银鳞枪已然如同毒龙出洞,再次刺出!
这一次,目标依旧是熊炎!
严林脸色大变,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噗嗤!”
银鳞枪精准地刺穿了熊炎的右边胸膛!
透背而出!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熊炎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武阳面无表情,手腕一抖,银鳞枪收回,带出一蓬血雨。
他并没有刺穿心脏,留下了熊炎一命,但这一枪,也足以让熊炎重伤,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和耻辱的伤疤。
“啊——!”
熊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瘫倒在地,剧痛和恐惧让他浑身抽搐。
武阳看也不看在地上哀嚎的熊炎,目光冰冷地转向脸色难看的严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严林,今日我不杀他,是念在你我昔日情分,给你,给长信君一个面子。”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熊炎,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但此仇,武阳记下了!联盟之事,到此为止!我靖乱军将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当初的诺言,讨伐魏阳!”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如寒铁,传遍整个战场。
“莫说你是楚烈国三公子,触碰到我武阳的底线,就算你是楚烈王,我也必杀之!”
说完,武阳不再停留,银鳞枪一挥。
“我们走!”
率领着三千依旧满腔悲愤、却令行禁止的靖乱军精锐,无视严林复杂的目光和地上熊炎怨毒的注视,转身,决绝地离开了这片已然充满背叛与仇恨的营地。
良久,直到武阳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熊炎才在亲兵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他捂着胸膛汩汩流血的伤口,脸色因失血和怨恨而扭曲,他死死盯着武阳离去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恶毒的诅咒。
“武阳……你竟敢……竟敢伤我!我熊炎对天发誓!此生必报此仇!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靖乱军……鸡犬不留!!”
严林看着状若疯魔的熊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失望,他冷冷地留下一句。
“三公子,好自为之。”
便不再多言,率领着轻甲赤军,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迅速离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楚烈军士卒面面相觑的惶恐。
经此一役,鹰嘴崖的血,彻底浇灭了联盟最后一丝虚幻的火星。
信任荡然无存,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与对立。
脆弱的两军联盟,在内外交困、强敌环伺之下,轰然破裂。
未来的道路,对于武阳和他的靖乱军而言,将更加艰难,更加孤独,但也更加……无所顾忌。
夜色如墨,唯有靖乱军大营中火把跳跃,映照着一张张沉默而坚毅的脸。
没有号角,没有喧哗,只有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和压抑的脚步声。
部队在无声中拔营,撤离了这座曾寄予厚望的金安城。
按照诸葛长明的建议,太湖防区被直接交割给了楚烈军。
这一举动,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示弱,更是割舍掉了一段原本就脆弱的联盟关系。
武阳站在行军队伍的前列,回望了一眼黑暗中金安的轮廓,他明白诸葛长明的深意——以暂时的退让和土地,换取与楚烈国彻底割席后的喘息之机,避免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腹背受敌。
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沉声下令:“加速行军。”
……
新的驻地设在庆城及周边区域。
庆州的地盘,因太湖的割让,已然缩水一部分。
气氛悲壮而肃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以及新败于联盟背叛的屈辱。
部队刚刚安顿下来,武阳便立刻进行了部署。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