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惊骇欲绝。
“杀!”
蒙琰抽出长枪,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枪尖前指。
他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魏阳铁骑如同决堤洪流,轰然撞入因主将阵亡而陷入混乱的靖乱军之中。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三千人马,连像样的抵抗都未能组织起来,便被绝对优势的魏阳骑兵冲散、分割、践踏、屠戮。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混杂在一起,谱写成一首残酷的死亡乐章。
仅仅一刻钟,城外便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肆意纵横的魏阳骑兵。
蒙琰用枪尖挑起王铭的首级,朝着贵池城头肆意大笑,声音透过旷野传来,虽不清晰,但那极致的羞辱感,却重重地砸在每个守军的心头。
城头上,一片死寂。段枭双目赤红,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无力反驳这血淋淋的现实。
武阳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唇透出他内心的波澜。
他看着城外耀武扬威的魏阳骑兵,以及远方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沉默的魏阳大营,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侥幸。
“传令。”
武阳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放弃所有外围据点,焚毁无法带走的物资。段枭部退守东至,徐林部退守石台,中军随我坐镇贵池。依托城防,步步坚守!”
他没有责备段枭约束部下不力,因为此刻任何内耗都毫无意义。
王铭的愚蠢和死亡,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在蒙骜的绝对力量面前,任何贸然的野战都等同于自杀。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靖乱军开始有序地、带着屈辱和悲愤,放弃他们此前浴血夺取的阵地,收缩防线,退入东至、石台、贵池三座城池之中。
战争的主动权,在蒙骜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便已易手。
靖乱军从主动进攻的猎手,转为了依托城防苦苦支撑的猎物。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三城上空,压抑得让人窒息。
而就在武阳主力面临蒙骜泰山压顶般的威胁时,他们的后方,庆州,也正燃起熊熊战火。
……
庆州,庆城。
相比起贵池前线那令人绝望的兵力对比,庆州的局势,在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的危机。
魏阳军先锋大将夏侯杰,率五万精锐,一路势如破竹,兵临庆州城下。
此人身材魁梧雄壮如铁塔,手持一柄骇人的门板巨剑,跨坐一匹乌骓马,仅仅是立在阵前,那冲天的凶煞之气就足以让寻常士卒胆寒。
站在庆城斑驳的城墙上,赵甲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敌军行进带来的微弱震动。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可怖,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是五将之首,武阳留给他的,是三万多半是新兵、缺乏甲胄和精良武器的“弱旅”,以及一座并不算特别坚固的庆城。
“赵将军,敌军先锋已至五里外,看旗号是‘夏侯’。”
斥候的声音带着急促。
“知道了。”
赵甲声音沙哑,
“按预定计划,各司其职。”
没有多余的废话,五将如同精密的器械,瞬间运转起来。
钱乙,这个平日里总带着几分商贾气的男人,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
他指挥着临时征召的民夫,将滚木、擂石、火油、箭矢源源不断地运上城墙指定位置。
城内所有的铁匠铺炉火日夜不息,赶制箭镞和修补兵器。
他甚至说服了城内几家大商户,打开了私仓,贡献出布匹、药材和粮食。
“守住城,大家的家当才能保住!城破了,别说钱财,命都没了!”
钱乙的话语简单直接,却极具说服力。
后勤这条生命线,在他手中被梳理得井井有条。
孙丙,则带着他精心挑选出的五百名眼神最好的弓弩手,登上了位置最佳的城楼和箭塔。
他没有下令漫无目的地抛射,而是冷静地观察着魏阳军逼近的队形。
“稳住……看准了那些当官的,还有扛旗的。”
孙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弓弩手耳中,
“一箭,就要有一箭的用处。”
当魏阳军的先头部队进入三百步射程,一些性急的守军士兵已经忍不住开始放箭,稀稀拉拉的箭矢大多无力地钉在了盾牌上或空地上。
“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动!”
孙丙厉声喝道,压下了城头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