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妇人“活命的大恩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哭喊还在耳边回荡,凌渊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强撑的那口气骤然泄去,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泼了浓墨,瞬间天旋地转。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来不及回应,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软倒,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巫医大人!” 妇人惊恐的尖叫变得遥远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医疗系统面板上【危重(深橙色)】的警报疯狂闪烁,巫医卷轴的金光微弱得几近熄灭。胸口被草糊勉强封住的伤口,在经历了这一番极限压榨后,彻底崩裂开来。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浸透了绷带和粗麻衣,在身下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那感觉,像是身体里最后一点热度和力气都被这奔流的血液带走了。
黑暗,带着冰冷和死寂,彻底吞噬了他。
凌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潭底部,偶尔被尖锐的疼痛刺穿,短暂地浮出水面,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和虚弱拖拽下去。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伴随着胸腔里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无处不在的冰冷。他能模糊感觉到身体被移动,有人在他身边低语,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焦虑、叹息,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冷漠和厌恶。
“流了这么多血怕是不行了”
“哼,逞什么能?自己都快咽气了还去救个没用的崽子!”
“狈石长老说了,他帐篷里那点剩下的药草,得留着给狩猎队不能浪费”
“唉,好歹好歹那崽子好像缓过来了他娘哭得撕心裂肺的”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冰冷的针,扎进他昏沉的意识。他试图调动巫医系统,但那卷轴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连自我检测都难以维系。医疗系统的警报似乎一直在响,但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濒死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就在这昏沉与剧痛交织的深渊中,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的左肩!那力量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蛮横,瞬间碾碎了他胸骨边缘刚刚凝结的一点脆弱血痂!
“呃——!”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炸开,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裂!
“废物!别装死了!” 一个粗犷、洪亮且充满不耐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头顶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凌渊被这股巨力硬生生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拽起来,双脚甚至无法着地。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一张布满褐色硬毛、肌肉虬结的狰狞面孔——蛮骨,那双黄褐色的眼珠里,只有冰冷的命令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族长有令!” 蛮骨的声音如同钝器敲打铁砧,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带你去见圣女!立刻!马上!耽误了大事,老子拧下你的脑袋!”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妇人压抑的啜泣和蛮骨粗重的呼吸。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发出一丝质疑的声音。狈石长老浑浊的目光远远瞥来,带着一丝算计得逞的冷漠,随即又移开了。裂齿抱着胳膊,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狞笑。
凌渊像一袋破败的垃圾,被蛮骨那只恐怖的大手死死钳住左肩,粗暴地拖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挣扎的帐篷区域。每一次拖拽,都精准地碾过胸口最脆弱的伤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仅存的生命力。视野里残留的部落篝火光芒迅速黯淡、扭曲,最终被密林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腐朽甜腥气息的黑暗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