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炎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
谷内并非想象中的熔岩地狱,反而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盆地。盆地之中,没有繁茂的植被,只有无数如同利剑般指向天空的赤色晶簇,以及在地面蜿蜒流淌、散发着高温的暗红色灵光脉络。空气中弥漫的精纯火灵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若非有凌渊的药散和自身修为支撑,寻常生灵在此刻恐怕早已自燃。
盆地的正中央,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黑色祭坛。祭坛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在如此高温下依旧保持着冰冷的质感,其上刻满了无数繁复古老的雀族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而众人的目光,在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地被祭坛顶端那个身影牢牢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霓裳。
与昔日那位华服璀璨、姿态高傲的雀族长老判若两人。她跪坐在祭坛中央,身上那件象征长老身份的华丽羽衣早已不见,只余下残破的素色单衣,勾勒出她消瘦得近乎形销骨立的身形。曾经流光溢彩的青丝,此刻干枯如草,毫无生气地披散着,遮住了她部分面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她四肢与躯干上的巨大锁链。那并非凡铁,而是由极度凝练的赤金色火焰实质化而成,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祭坛之中,与整个栖霞谷的地脉相连。锁链之上,至阳至刚的火焰之力不断流转,既像是在灼烧着她的身体,又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外来者的气息,那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枯草般的长发滑落,露出了霓裳的脸。那张曾经美艳张扬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然而,在那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眸子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那火焰并非栖霞谷的赤红,而是一种掺杂了浓黑与污浊之色的、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幽光。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就钉在了凌渊与阿璃的身上。干裂的嘴唇扯动,发出了一声嘶哑却依旧尖锐刺耳的冷笑:
“嗬,嗬嗬,真是稀客啊” 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来看我的笑话吗,高高在上的圣巫大人,慈悲为怀的贤者狐主”
她的眼神在凌渊、阿璃,以及他们身旁的凌玥身上一一扫过,那其中的怨毒几乎要满溢出来:“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满意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公正’这就是你们标榜的仁德”
她猛地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火焰锁链瞬间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灼烧得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但她依旧死死地盯着凌渊等人,癫狂地笑道:“杀了我啊,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把我关在这里,用这该死的圣火日夜灼烧,你们和那些虚伪的雀族长老一样,都是伪君子,都是”
她的咒骂和癫狂之语在炽热的空气中回荡,与这圣洁而又压抑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眼前的霓裳,悲惨,却丝毫引不起人的怜悯,只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偏执与即将彻底堕入黑暗的疯狂。她被囚于此,承受着地脉圣火的净化(或者说折磨),但显然,无论是身体的痛苦还是环境的压制,都未能消磨掉她心中那积累了不知多少年、已然根深蒂固的怨恨。
凌渊平静地注视着祭坛上那状若疯魔的身影,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阿璃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并非同情,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凝重。凌玥则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小手紧紧攥着阿璃的衣角,纯净的眼眸中倒映着霓裳疯狂的身影,带着一丝本能的畏惧与困惑。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