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好看吗?”
魏姬从铜镜前让开,歪着头瞧着面前点了妆的沉鱼。
沉鱼没往镜中看,不安地看向门口,唯恐下一刻慕容熙走进来。
春若抓着沉鱼的手臂,凑近了细细地瞧,啧啧称奇。
“好看!好看极了!魏姬,您的手可真巧啊!这发髻一梳,妆容一上,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
魏姬笑了:“这有什么啊,我从前在宫里,大家每天谈论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事儿,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真的吗?”春若扑闪着杏眼。
魏姬笑微微地点头:“当然啦!”
转头再看沉鱼,又轻轻蹙起了眉头,并不觉得满意。
“可我总觉得还差那么点意思,方才我就说应当穿那件五彩衣,这妆容本就素净,再穿素净的衣裳,便显得寡淡了些。”
春若瞧一眼沉鱼,再看向魏姬,不能理解:“这还寡淡啊?”
魏姬只是笑:“这还不寡淡?也亏得我们的沉鱼长得好。”
见沉鱼心不在焉,春若摇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儿往铜镜里指。
“沉鱼,你快看!多好看啊!”
“嗯,好看。”
沉鱼往铜镜里看一眼,准备起身去洗脸。
春若将人拦住:“你这是做什么去?”
沉鱼看一眼身上的襦裙,“去换衣服。”
春若急了。
“魏姬辛辛苦苦将你打扮出来,你不等郡公回来,让他好好瞧一瞧,为何要换掉?你看你,让你照镜子,你不照,直往那门口看什么?”
沉鱼没法解释。
“郡公——”
春若瞪她:“郡公什么呀,郡公要是肯对你好一些,也不必魏姬花心思来帮你了!”
魏姬不像春若那么急性子,拉起沉鱼的手,摇头一叹:“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这郡公也真是,身边放着个玉人,竟也不知珍惜。”
沉鱼默默瞧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退开一步,转身进了里间,将身上的裙裳脱掉。
春若追进来,往外间瞧一眼,看着换衣服的人,压低了声音,怒其不争。
“你啊,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明知道郡公就喜欢魏姬那样的,你就多跟人家学一学啊,难得人家心思大度,不吝地教你,结果你——”
春若重重一叹。
沉鱼将脱下来的裙裳叠整齐,闷闷道。
“我不想学,也没必要学。”
她和慕容熙之间,哪有什么喜不喜欢。
有的只是个约定。
关于生一个孩子的约定。
至于,慕容熙为何会答应她这个要求,她也不是很明白。
或许对男人来说,和谁生孩子,生几个孩子,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毕竟,她自己不就是这么来的?
沉鱼的心口又开始疼。
不管怎么说,慕容熙对她有恩。
他曾经试图救过她可怜又可悲的母亲。
只是,慕容熙知道她和母亲是乱党余孽吗?
如果没有截下那封密信,董桓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他会上门来找她,只为顶替董玉乔入宫吗?还是会命人像杀平安一样来杀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过这些问题。
堂堂董公,可以接受一个乡下的撑船女,未必能接受一个同僚家的女奴。
况且,她活了快二十年了,见过多少刀光血影,哪还需要什么父亲。
她现在只想早日实现温媪的遗愿。
或许,等真有孩子了,也不必再留下。
凭她的身手,还能落个被人沉江的下场吗?
何况,这孩子既是慕容熙允许的,他就绝不会让人伤了孩子的性命。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将她们母女一起沉江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一直想问问慕容熙,可心里也知道,慕容熙要是肯告诉她,早就已经对她说了。
只怕还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不想她擅自寻仇,连累郡公府。
......
春若伸手在沉鱼面前晃了晃。
“喂!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