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朱允熥蹬着锦靴蹦过来,脸上的糖霜蹭到海勒袖口。
青衣女子几不可见地蹙眉,指尖拈着袖角往后轻拽,像避开沾了露水的草叶。
“允熥谢过皇祖母!”孩子捧着糕点跑开。
吕氏望着满地狼藉轻笑:“这孩子,是不是与海司言幼时有几分相似?听闻扩廓帖木儿将军的女儿七岁就能驯烈马?”
海勒脊背绷得更直了:“娘娘说笑,我是降臣,怎敢妄议天家。”
原来,她是北元名将王保保的女儿。
那年徐达大将军北征,把她俘虏了,带回了京城。
她爹是王保保,她姑姑是秦王的正妃,所以,受到了优待。
最初,是临安公主要骑马,海勒教她骑马。
而后,海勒就留在了宫里,成了女官,一晃都好几年了。
“皇长孙薨逝,秦王妃替秦王奔丧,还在京城。”吕氏轻叹,“你们姑侄有几年未见了吧?本宫可以向母后求个恩典,让你出宫见她一面。”
“海勒,谢太子妃恩典。”海勒微微欠身。
朱允炆捧着临好的《出师表》进来,正看见青衣女官退下的背影。
“母妃为何帮她?”少年不解。
吕氏微微含笑:“允炆,记住,让人欠情分,比欠金银更金贵。”
朱允炆眉头皱的更深:“皇祖母为何留个北元贵女在尚宫局?她自称都不用'奴婢'。”
这个问题也困扰过吕氏。
但是,她现在看明白了。
“你大哥发病第七日。”她眼中复杂闪过,“太医说是痘症,会传染,宫女吓得不敢去服侍,只有她一人敢去。”
朱允炆当然记得这事。
那时满宫飘着黄幡,太医们腰间挂着避秽香囊,走路都贴着墙根。
吕氏的翟衣领口微微起伏,像是又看见海勒推开殿门的模样。
那天暴雨如注,青衣女官却干燥得诡异。
“把药给我。”海勒当时没有半点犹豫。
最瘆人的是她的眼睛。
吕氏至今记得,当海勒掀开皇长孙的锦被查看痘疮时,眸光竟比给皇后梳头时还要亮。
“你不怕?”吕氏曾扶着门框问。
回应她的是海勒的笑,女官哼着草原歌谣,分散皇长孙注意力。
“太医说,痘毒入肌理者,十死无生。”朱允炆迟疑着后退半步,“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允炆,记住。”吕氏抬眼看向天空,“这宫里能活下来的,要么是菩萨,要么......”
风声吞没了后半句,唯有护甲划过桌面的声响,像利刃出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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