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掌柜,原来你这腿竟然是为了救我祖父才瘸的?”
明皎一脸“惊讶”
地看着全掌柜,“也不知是何时的事?”
“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全掌柜唉声叹气地说,“那会儿大小姐还小,也难怪不知道这陈年旧事。”
说话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往东北方瞥了一眼。
见一些香客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他眼底掠过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像大小姐这种才刚及笄的丫头片子脸皮薄,最爱惜她侯府千金的名声,不似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一个奴仆的名声能值几个钱?!
明皎幽幽叹道:“全掌柜倒是一名忠仆。”
全掌只当明皎是怕了他,作势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摆出恳切的样子:“谢大小姐夸奖。”
“老仆给大小姐赔不是了。
您大人有大量,看在老侯爷的份上,就别与老仆计较了!”
“老仆方才也是怕摊上人命官司,才会一时失言,并不是要训斥大小姐。”
全掌柜俯躬身,郑重地作了个长揖,心想:做戏做全套,他也算给了大小姐一个台阶下。
这下,他可以走了吧?
周围静了一静。
全掌柜僵硬地维持着作揖的动作,正迟疑着要不要抬头,就听前方传来少女温和不失关切的问候声:“你这瘸腿可有请太医看过?”
啊?全掌柜一愣,半晌,才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干巴巴地说:“老仆贱命一条,哪能请得动太医。”
明皎说:“你对祖父有救命之恩,祖父如今不在了,我这做孙女的也该代祖父照顾忠仆才是。”
“全掌柜,掀起裤腿,我给你看看腿伤……”
什么?!
全掌柜避之唯恐不及地后退了一步。
那惊恐的表情仿佛明皎不是要他掀裤腿,而是要强扒他的衣裳似的。
他干笑道:“不必麻烦大小姐了,老仆为了这腿已不知请过多少大夫了,大夫们都说治不好了。”
“老仆腿上的伤疤可怖,可别吓到大小姐了。”
“医家不忌。”
明皎笑盈盈地说,“全掌柜放心,我胆子很大的。”
旁边的小明迟露出纠结的小表情,没敢开口拆堂姐的台,心想:堂姐这么胆小,说这话倒也不见一点心虚的。
磕着瓜子的燕国公看得十分带劲,见全掌柜推诿,便指着他的小厮下令道:“大江,大海,你们快把他的裤腿掀开!”
燕国公一声令下,两个青衣小厮便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一人将全掌柜的双手负到身后,另一人将他的两条裤管卷了上去,露出腿毛浓密的小腿。
只见那右膝盖下,赫然爬着一道三四寸长的疤痕,狰狞的肉疤微微凸起。
全掌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阿迟,你不是想跟我学‘灵龟八法’吗?”
明皎笑眯眯地对小团子说,“那我考考你,你可知阳交穴在哪里?”
小明迟挺直腰板,一手负于身后,摇头晃脑地答题:“阳交在小腿的外侧,当外踝尖上七寸。”
下一刻,明皎从腰间摸出一根粗长的银针,塞到他手里,“我今天给你上第一课,针刺阳交穴可治下肢痿痹。”
她附耳对着小家伙交代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去吧!”
明迟头顶的绿鹦鹉高亢地附和了一声,拍着翅膀腾飞而起,直飞到了老松的枝头,引来枝叶簌簌摇摆。
燕国公登时眼睛一亮,注意力一下子被鹦鹉吸引了过去。
小明迟紧紧捏着那枚银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全掌柜跟前,嘴里喃喃重复着:“阳交在小腿的外侧,当外踝尖上七寸。”
仿佛钢钉般粗长的银针在阳光下闪闪亮。
此刻在全掌柜眼里,就仿佛黑白无常的拘魂链。
全掌柜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小道长,你……你要干什么?”
这么个五岁的孩子懂针灸吗?!
小明迟一本正经地安抚对方:“掌柜你放心。
我昨天就跟着观主把穴位都认全了。”
大哥说了,好学生就得提前预习功课。
他既然决定跟着堂姐学灵龟八法,自然得先做好功课,让堂姐看到他的诚意。
他将那根银针捻了捻,对着全掌柜腿上的阳交穴,狠狠地扎了下去……
仿佛钻进骨髓的剧痛瞬间夺走了全掌柜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