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认为就算做了什么,她一个妇人为了名节也只会忍气吞声,不敢跟自己夫君说,想尽法子来侮辱她该怎么办?
就算死不了。
但收拾她来给李婉蓉报仇出气,对李禄来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沈庭钰都替她想到落在李禄手里,会遭受对方羞辱。
崔令窈怎么敢留下。
她还不如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被洪水吞没。
沈庭钰都能跳,她当然也能。
事实证明,她的确没那么倒霉。
跟沈庭钰都活了下来。
崔令窈如是想着,可下一瞬,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绞痛。
较之先前愈加凶猛,疼的她眼前黑,猛地呕出口血来。
温热的血液点滴洒在谢晋白面上,他满腔愠怒顿消,僵硬的眨了眨眼。
“窈窈?”
怀里人没有回应。
崔令窈疼的说不出话。
手腕上,沈庭钰探脉的指节在轻颤,“她…”
“她怎么了?”
谢晋白扭头喝问,宽大手掌扣在崔令窈后背,源源不断往她身体里输内力。
“住手!”
沈庭钰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扯开他的手,“她先前中媚骨散本就亏了肾气余毒未清,现在体内又有一种毒伤及肺腑,你内力太刚猛,除了催她体内毒素外,没有任何好处。”
皇后下毒或许真的没打算害她性命。
但,她不知道崔令窈不久前中过媚骨散。
那样的烈性媚药,直接让裴姝窈香消玉殒不说,对这具身体也留下不少暗伤。
再经过一遭落水…
汹涌河流不断挤压五脏六腑,光是污水就灌了不知多少口,呛进胃里,肺部…
她的身体,哪里撑得住这一系列的冲击。
尤其这厮,还给她输入不少内力!
沈庭钰失了所有稳重,一把抓住谢晋白的胳膊:“你抓到李禄没有?他是皇后的人,手里一定有解药!”
皇后想要控制人,给的解药一定不会是一次性的。
但哪怕是临时的解药,也能压制毒素蔓延。
只要能压制一种毒,那么她的身体就能稳住。
“人呢?你的人呢?什么时候能到?”
他要快点去把李禄抓回来!
谢晋白如梦初醒,抱着怀里人就要想办法离开。
可他们不知被河水冲到了哪里,附近没有村庄,没有船只。
以崔令窈的身体,是绝不可能淌河水游回去的。
正在这时,暗沉的天空又响起惊雷。
同时,不远处的河面,出现一艘小船。
羽林卫不养庸人,搜救来的很快。
沈庭钰跌跌撞撞站起来,拿起地上崔令窈的外衫,“快,抱她上去。”
不等他催促,谢晋白快抱着人上了船。
天空又开始下雨。
敲打在船篷上。
崔令窈四肢瘫软,蜷缩在谢晋白怀里,短促的时间内,就感到身体力竭,只有腹部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黑。
她用力仰着头,“我是不是要死了?”
随着说话,她唇齿间的污血,慢慢往外溢,谢晋白擦都擦不完。
他身体颤,面色煞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仓惶的抱住怀里人,“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回去,李禄在我手上,他有解药,窈窈,你坚持住。”
他又做错了,做错了。
三年前,他已经害她死过一回。
这次,又害她牵扯进权利斗争中。
让她身中剧毒,被迫跳河。
还…蠢笨的给她灌输内力,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谢晋白喉间溢出颤音,痛的不出声音…
双目猩红,满目绝望。
有水珠从他眼眶滑落,一颗一颗落在崔令窈面上。
漏雨了。
还是…
崔令窈眨了眨眼,努力看清面前人,“你哭了?”
还记得之前她问他,三年前她死时,他有没有痛哭流涕,肝肠寸断。
他说没有。
现在竟然哭了。
崔令窈有些遗憾,许是毒素蔓延太快,影响了她的视力,让她看不清他哭的模样。
她其实,很想看看他……
“窈窈,你好好活着,别丢下我,”
谢晋白抱紧她,嗓音急促哽咽:“只要你别丢下我,我天天哭给你看,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再不拈酸吃醋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