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集:初入府邸察言观色(第1/2页)
绮罗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夜露已经打湿了阶前的青石板。潘金莲扶着春梅的手跨进门,鞋尖沾了点草屑,她却浑然不觉——方才从听雨轩回来的路上,晚风卷着荷花池的水汽,吹得她浑身发冷,连骨髓里都像是浸了冰,此刻哪怕站在暖阁里,指尖依旧泛着青白色。
春梅连忙上前,把挂在屏风上的素色夹袄取下来,递到她手里:“主子,快穿上吧,夜里风凉,仔细冻着。”这丫鬟跟着她入府不久,性子老实,见她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心里急得慌,却又不敢多问,只能默默把暖炉提过来,塞进她手里。
潘金莲接过暖炉,温热的触感透过锦缎传到掌心,却没能暖透心底的寒。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的女子头发散乱,水绿色的罗裙上沾了点酒渍——方才李瓶儿“失手”泼酒时,溅到她身上的,只是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瓶儿的红裙子上,没人注意到她这微不足道的狼狈。
她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碎发,指尖碰到眼角,才发现不知何时又湿了。这眼泪来得没道理,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怕,而是一种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前的屈辱——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栽赃,被指责,被最该护着她的男人定了罪。
“春梅,你先下去吧。”潘金莲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想让丫鬟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春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主子要是饿了,就叫我,厨房还温着粥。”说完,轻轻带上了门。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还有铜漏滴水下的“滴答”声。潘金莲把暖炉放在桌案上,蜷缩到床榻最里侧,扯过锦被紧紧裹住自己。这锦被是西门庆初宠她时给的,绣着缠枝莲纹,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可此刻盖在身上,却像裹着一层冰。
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纱帐。帐子上绣着鸳鸯戏水,红色的丝线在烛火下泛着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听雨轩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李瓶儿梨花带雨的哭脸,孟玉楼阴阳怪气的腔调,潘巧云抱着孩子的得意,孙雪娥冰冷的眼神,还有西门庆那句“快给你六姐姐赔个不是”……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在她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她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天,躺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看着雕梁画栋,还以为是走了运,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凭着一点现代人的小聪明,学着书中潘金莲的样子撒娇献媚,以为能靠姿色和乖巧立足。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这深宅大院根本不是什么温柔乡,而是一个吃人的战场,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手里握着刀,稍有不慎,就会被撕得粉碎。
哭泣有什么用?辩解有什么用?她那些所谓的“骄傲”和“道理”,在这宅门里一文不值。吴月娘有正室的权柄,孟玉楼有过人的心思,孙雪娥有旧人的情分,潘巧云有儿子做靠山,李瓶儿有西门庆的宠爱和阴狠的手段……她们都是盘踞在这座牢笼里的猛兽,而她,不过是只刚破壳的雏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铜漏的水滴了一夜,天快亮时,潘金莲终于闭上了眼睛。但她没睡着,只是在黑暗里,把那些屈辱和愤怒一点点压下去,压到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后生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任人宰割。要活下去,就得彻底改变,把那些天真和软弱,全都埋进土里。
天蒙蒙亮时,窗外泛起了鱼肚白。潘金莲缓缓坐起身,掀开锦被,脚刚碰到踏板,就打了个寒颤——踏板上的绒毛毯不知何时滑落了,露出冰凉的木板。她没叫春梅,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桃木梳,一点点把散乱的头发梳顺。
铜镜里的女子,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没了昨夜的慌乱和委屈。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像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