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南,是鬼子的心窝子,也是他们的钱袋子和粮仓。”老周的声音低沉而愤懑,“这里的鬼子,比北方的更猖狂,更狠毒!”
他告诉石云天,为了确保对这片富庶区域的绝对控制,日军在此驻扎了精锐部队,不仅据点、炮楼星罗棋布,封锁沟、竹篱笆层层切割,还推行了极其残酷的“清乡”政策。
“这帮畜生,三天一小扫,五天一大扫。”老周咬着牙,“烧船、并村,把老百姓赶进‘爱护村’,稍有反抗,就是屠村!太湖里的鱼鹰船,被他们烧了多少!多少渔家……家破人亡啊!”
老齐补充道,文化上的奴役更是无孔不入。
“他们强迫学校教日语,唱‘东亚和平’的歌,到处开‘宣抚班’,搞什么‘中日亲善’表演,想从根子上磨灭咱们的民族心!像我这样偷偷说点老故事的,被他们抓到,轻则毒打,重则……就没命了。”
更令人发指的是日军的给养方式。
“他们号称‘现地自活’,其实就是‘抢光、杀光、烧光’!粮食、牲畜,见什么抢什么,他们还强征民夫,修炮楼、挖壕沟,累死、打死的不计其数,最近,他们还在到处抓‘花姑娘’……”老齐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说下去。
老周一拳砸在破旧的棚柱上,棚子微微晃动:“这帮狗娘养的!在他们眼里,咱们中国人就不是人!江南水乡,都快被他们糟蹋成人间地狱了!”
石云天静静地听着,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尽管他来自未来,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但亲耳听到当地同志血泪的控诉,那种冲击和愤怒是如此真切而剧烈。
这里的日军,因其战略地位的重要和统治的“稳固”,其暴行更带有一种系统性的、有恃无恐的残忍。
“张锦亮连长的队伍,现在情况怎么样?”石云天压下心头的怒火,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老周和老齐的脸色顿时更加黯淡。
老周叹了口气:“张连长他们的队伍,是咱们江南抗日武装的一把尖刀,鬼子恨之入骨,围剿得最凶,他们现在化整为零,在更南方一带跟鬼子周旋,行踪飘忽,我们基层的同志,也很难掌握他们确切的位置,上次联系,还是一个多月前,听说他们在宜兴一带打掉了鬼子一个运输队,但自己也伤亡不小……”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
寻找队伍的难度极大,而江南日军的猖獗,意味着他们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就在这时,王小虎突然竖起耳朵,低声道:“云天哥,有船声!好多船!”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
果然,从河道下游方向,传来一阵低沉而密集的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透过芦苇缝隙望去,只见黑黝黝的河面上,竟出现了数艘日军的小型巡逻艇,艇上的探照灯如同鬼眼般,扫射着河岸两侧。
“是鬼子的水上巡逻队!他们晚上也这么频繁出动!”老周脸色一变,“快,往里躲躲!”
巡逻艇并没有发现这个隐蔽的渔棚,轰鸣着驶向上游。
但这一情况再次印证了老周的话,江南的鬼子,警戒程度极高,控制力极强。
探照灯的光斑掠过水面,也照亮了石云天沉静而坚毅的侧脸。
他望着鬼子巡逻艇远去的方向,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愈发凝重的战意。
江南,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也更加需要他们。
“周大叔,齐先生,”石云天转过身,语气坚定,“请你们务必想办法,帮我们联系组织,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张连长他们,同时,告诉我们,眼下,我们能做些什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废弃的渔棚内,一场针对猖獗日寇的新战斗,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