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十三行!”
他忽然提高声音:
“再购避雷针数十,以最上等黄铜铸造,遍置行宫。”
“朕要让天下见识,何为真正的‘逆天改命’。”
言罢,又吩咐:“凡西洋奇器——天文、机械、钟表——皆可购进。朕要此楼,成天下之冠。”
和珅俯身领旨,心底暗算着花销,却也知这点银两换得圣颜一笑,何止值得。
夕阳穿穹顶而入,乾隆的身影被拉得极长,宛如金龙游走地面。
那姿态,与天幕中武乙举弓的一刻,竟隐隐相似。
他抬头望那镀金避雷针,光芒刺眼;再俯首看地上的影子,唇角微扬:
“武乙射天,自取灭亡。朕无须弓箭,便令雷霆驯服。”
说罢,他取起望远镜,遥望昆明湖水面,游船若蚁。
“帝王之能,不在箭矢,而在驾物。”
“天可测、雷可防——此乃治世之道。”
和珅恭声称颂,却觉心底有丝凉意。那避雷针在余晖下闪烁,似有无形的锋芒。
钟声忽响,回荡于空阔的西洋楼。乾隆收表一看,钻饰光闪。
“时辰不早,回宫。”
两人行至楼外,乾隆手触避雷杆,凉意沁骨。
“有此物在,朕心安。”
他笑着迈步而去。
暮色沉沉,西洋楼渐暗。
惟那避雷针尚在残光中闪烁,像某种无声的讥讽。
天幕早已散去,唯“射天”的故事,仍潜伏在人心深处。
而乾隆——依旧笃信理智与权力的合奏能永恒不坠,犹如这西洋楼一般,坚固、华丽、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