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戚夫人恃宠生骄,不就是忘了“天命不可违”的理吗?
吕雉轻抬眼帘,望向刘邦,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与克制。
“还是你想得周到,让叔孙通把列女传改成曲文。”
“还命宫人每日诵唱,早晚不歇,让她们心里都记着——做刘家的女人,得守刘家的章程。”
刘邦仰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槐叶簌簌落下,洒了一肩。
他忽地忆起芒砀山那年,大雨滂沱,他避雨时遇一白蛇拦路,当时拔剑便斩,何曾信什么蛇神妖说。
世上麻烦事,唯有斩尽方清,不论敌在前,还是人枕边。
暮色一点点漫进庭院,内侍燃灯。
昏黄的火光把刘邦的影子拖得老长。
吕雉默默收拾案上碗盏,樊哙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治家之道。
刘邦却望向天边残霞,心中已有了计较——
明日让叔孙通再添几篇女诫,务必叫后宫每一个人都明白——
笑话能开,刀子,只能握在他自己手里。
……
汉武帝时期!
建章宫偏殿内,西域贡来的安息香燃得正浓,淡紫烟气缭绕梁间,金龙浮雕的鳞爪被映得狰狞如活。
刘彻指间的鎏金酒杯残留葡萄酿的甜香。
天幕上张贵人远去的背影才隐没,他便冷哼一声,将酒杯猛地摔碎。
“哼……”
金杯炸裂,碎金四溅,琥珀酒液洒在摊开的史记上——
从“晋世家”三字蜿蜒而下,恰在“孝武”二字处汇成一滩,如凝血般殷红。
刘彻腾地起身,玄袍下摆扫过案边博山炉,炉盖坠地,清音乍响,震得殿角的编钟随之微颤。
“废物!”
声如怒雷,胜似朔风。
刘彻的手指关节泛白,死死指着天幕上未散的残光。
“连个妇人都镇不住,也配称帝?
当年卫青追敌漠北,孤军也敢破阵;
霍去病十七便跃马瀚海。
那晋帝倒好,三宫六院环伺,竟被妃子以锦被蒙死——简直丢尽帝王颜面!”
殿中众内侍噤若寒蝉,齐齐跪地,额头贴着冰冷金砖,连呼吸都不敢重。
刘彻鬓角青筋突跳,那道旧伤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宛如潜蛇蠕动。
刘据抱着被酒浸湿的史记跪在地上,掌心被竹简硌出红痕。
他声音发颤,却仍压着气道:
“父皇息怒,张贵人虽行狠戾,亦是晋帝失言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