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个棚子前,文书问道:“叫啥?”
“贺狗蛋。”
“哪里人?”
“修武嘞!”
“多大了?”
贺狗蛋一一回答。
“好了,往前走,有人给你盛饭。”
贺狗蛋跟做梦一样,颤颤巍巍往前走。
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本应是男人最旺盛的时节,可瘦的佝偻起来,细细的脖子顶着个大脑袋,有懂行的人知道,如果他今天再吃不上粮食,随时都可能一头扎在地上死过去。
走到大灶跟前,贺狗蛋咽了咽唾沫。
厨子拿一个粗陶碗,给他盛了一碗粥。
“喝,喝完了把碗放到东边的盆里,甭把碗偷偷带走了,被发现了要掉脑袋的!”
贺狗蛋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接住碗的那一刻,他突然又不哆嗦了。
温度传导到手指,很快烫的有些发疼。
可贺狗蛋高兴的想哭。
这是粮食的温度啊!
他一言不发,蹲到一边,一口一口的喝着。
喝完把碗放在盆里,此刻,从头到脚重新有了知觉,生机重新在躯体中焕发。
贺狗蛋一下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娘啊!走到津门真的有活路啊!娘啊!你何必吊死了自己!”
人群无暇感慨贺狗蛋的悲伤。
因为这种悲伤,他们几乎人人都经历过。
年老者通过自杀的手段,为年少者节省下救命的粮食,几乎成为了灾年中的规则。
大家迫不及待的涌向棚子。
登记!
只要登记!
就能领到热粥!
协管员的队伍一度被冲的变了形,在鸣枪之后,秩序又重新降临。
此时韩大刚等人已经用木料打好了栏杆,用大锤打进地里,灾民们就在这个通道里排队,大大减轻了协管员的压力。
“大刚,大刚,你也带几个人帮忙维持秩序,现在排队的这边是好一些了,后边还不行,你带人去看看,有人敢乱来,你就动手,不要心慈手软!”
韩大刚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去了。
一直忙活到晚上,灾民的数量终于减少了一些。
喝完粥的人被带到一边,随即分成几波,然后跟着“官爷”踏上未知的旅途。
有人要求跟同乡分到一起,但“官爷”并不理会这种请求,只是挥舞着手里的枪,让大家跟上。
韩大刚坐在一块石头上,接了旁边人递过来的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