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沉得他喘不过气。
但也正是这份沉重,让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得无比踏实。
“妈的……”礼铁祝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他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掏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是最普通的凉白开。
他需要用这种最真实、最没有味道的液体,来冲刷掉刚才那股让他反胃的“香味”。
另一边,商大灰的“准备”方式,就简单粗暴得多了。
他没管什么法宝,也没想什么责任。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风干的牛肉干,珍惜地看了看,然后塞进嘴里,像一头仓鼠一样,腮帮子鼓得老高,用力地咀嚼着。
他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媳妇不喜欢门后面的东西,那门后面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
他只知道,打架需要力气,吃饭才有力气。
他只知道,一会儿进去,他要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媳妇前面。谁想碰他媳妇,就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一边嚼着,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姜小奴。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媳妇了。
以前,他觉得媳妇就像一朵需要他小心呵护的小白花,风一吹就倒,雨一淋就蔫。
可现在,他觉得媳妇像……像小时候他家灶坑里那根烧火棍。
看着黑不溜秋,不起眼,有时候还烫手。
但你家里的锅,离了它就开不了火;你家里的炕,离了它就暖不起来。
它能把那些生的、硬的、难啃的玩意儿,都给你烧熟了,让你能吃下去,能活下去。
商大灰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被那些食物幻象迷住,太丢人了。
他一个能吃的,竟然被吃的给骗了。
他配不上这根烧火棍。
他嚼着嚼着,眼圈有点红了。
他把最后一口牛肉干咽下去,然后走到姜小奴身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瓮声瓮气地说:“媳妇,俺……俺以后少吃点。”
姜小奴回过头,看着这个满脸羞愧的憨货。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帮他擦掉了嘴角的牛肉干碎屑。
然后,她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武器。
那是一颗用红绳穿着的、已经磨得有些发亮的狼牙。
是她哥姜白龙留给她的遗物。
她一直贴身戴着,此刻,那颗狼牙被她的体温捂得暖暖的。
她看着这颗狼牙,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那丝悲伤就被一种更坚韧的东西所取代。
她想起了哥哥。
想起了哥哥是如何用最笨拙、最直接的方式,保护了她二十年。
给她买糖葫芦,雨天背她回家,把所有欺负她的小混混打得满地找牙。
他从没说过什么大道理,他只是把她护在身后,然后对全世界说:“这是我妹子,谁动她我跟谁玩命。”
她又看了看身边的商大灰。
这个憨货,跟她哥真像。
一样的笨,一样的直,一样的不知道什么叫浪漫。
但他们都会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一道最坚固的墙,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外面。
她忽然明白了。
所谓“爱”,不是什么风花雪月,不是什么山盟海誓。
爱,就是最原始的“护食”。
就像一头野兽,死死地守着自己窝里的幼崽,守着自己找到的食物。
谁抢,就咬谁。
就是这么简单,这么不讲道理。
她把狼牙重新放回口袋,然后抬起头,看向礼铁祝。
“队长。”她轻声说。
礼铁祝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们三个,现在就像一家三口。”姜小奴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礼铁祝一愣。
商大灰也一愣。
“商大灰,是咱家的顶梁柱,是那个只会闷头干活,不知道怎么表达,但家里没他就得塌的爹。”
商大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一下,好像还挺骄傲。
“我,是那个操持家里,算计着柴米油盐,嘴巴有点碎,但能让这个家不散的娘。”
“而你,队长,”姜小奴看着礼铁祝,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咱家那个……最不省心,总想出去闯荡,被人骗了还觉得是为梦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