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火把渐渐燃至中段,火星不时溅落在潮湿的地面,晕开一小圈转瞬即逝的黑痕。
元晖瘫坐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方才交出解药时,他眼底的“悔意”并非全是伪装。
一想到儿孙还在大牢里等着消息,那颗坚硬的心就像被浸了水的棉线,绷得发颤。
凌燕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警惕虽未完全放下,却也少了几分锐利。
毕竟,再顽固的人,在儿孙安危面前,总会有软肋。
可没人知道,元晖垂在身侧的右手,正悄悄在地面摸索着什么。
方才被影卫押着走进密室时,他故意踢翻了一块松动的石屑。
此刻指尖正精准地触到那枚藏在碎石下的银针。
针身淬了西域剧毒,半个时辰内便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他不是没想过真的妥协。
可交出解药的那一刻,看着凌燕将瓷瓶递给赵坤时毫不犹豫的模样,一个念头突然钻进脑海。
裴元峥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以裴元峥的手段,说不定等他痊愈,就会立刻杀了自己和儿孙,永绝后患。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后背冒起冷汗。
他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多了几分“恳切”,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凌都统,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就算死一百次也赎不清。可我真的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能不能让我见裴大帅一面?”
“我想亲口跟他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会饶了我的儿孙。”
“只要他亲口答应,就算现在处死我,我也认了!”
凌燕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一丝疑虑。
元晖刚才还在为元家过错忏悔,怎么突然执着于见大帅?
可看着他眼底的焦虑,又想起裴元峥曾说过“给罪人留一线余地”,便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转达,但裴大帅见不见你,要看他的意思。”
“多谢凌都统!多谢!”
元晖连忙起身,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
看似急切地想求个准信,实则在暗中观察密室环境。
影卫站在门口两侧,凌燕在中间。
只要裴元峥肯来,他便能确认儿孙安危,若对方食言,也能借着“下跪谢恩”的机会突然发难。
他等了片刻,密室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元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囚服,想摆出“谦卑”的姿态。
可抬头一看,进来的只有赵坤。
他身后跟着两名医官,根本没有裴元峥的身影。
元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指尖紧紧攥住那枚银针,指节泛白。
裴元峥连见他一面都不肯,是不是真的打算食言?
他想起自己遣散儿孙时的叮嘱,想起元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一股混杂着焦虑与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孙神医已经确认,瓷瓶里的确实是牵机毒解药,裴大帅已经服用了第一份,情况稳定。”
赵坤走到凌燕身边,语气平静地传达指令。
“大帅说了,他需要静养,暂时不见元晖。让我们先把元晖押回大牢,等他痊愈后再行审判。”
“暂时不见?”
元晖猛地拔高声音,之前的焦虑瞬间被愤怒取代。
他往前冲了一步,却被影卫死死按住肩膀。
“他是不是不敢见我?是不是等他痊愈,就会杀了我和我的儿孙?!”
凌燕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元晖!休得胡言!大帅向来言出必行,岂会食言?”
“言出必行?”
元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
“他毁了我的元家,害了我的儿孙,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敢,还谈什么言出必行?”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影卫,声音里带着疯狂的嘶吼。
“我要见裴元峥!我要他亲口跟我说!”
赵坤皱了皱眉,对凌燕道:“别跟他废话了,按大帅的指令,把他押回大牢。”
凌燕点了点头,对影卫道:“把他押起来,带回大牢。”
影卫上前,再次将元晖的手臂扭到身后,铁链“哗啦”作响。
元晖被按得弯下腰,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突然“想通了”。
裴元峥根本不会给他确认的机会,交出解药后,他和儿孙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既然如此,不如拼了这条命,若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