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王座厅的空气,沉重得像凝固的水银。维萨拉女王的冰雕矗立在中央祭坛上,晶莹剔透,仿佛亘古存在,又脆弱得似乎下一息便会化为齑粉。生命之种在她冰封的掌心悬浮,流淌着微弱的、几乎被大厅阴冷吞噬的翠绿脉动。寒意不是从地板或墙壁渗出,而是从空气本身析出,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尘埃,无声飘落。
死寂。
然后,是靴底碾碎冰晶的细微脆响。
一个身影,裹挟着比这死寂大厅更深沉的绝望,从巨大廊柱的阴影里剥离出来。
利芬塔尔亲王。他并非归来,而是浮现——像沉船腐朽的龙骨从墨黑的深海里突兀升起。那身曾经象征高贵与武勇的精灵甲胄,如今黯淡无光,爬满了蛛网般的暗色纹路,仿佛被内部的黑暗所腐蚀。
他的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瞳孔深处不再是高傲的星芒,而是两团燃烧殆尽的余烬,闪烁着一种非人的、贪婪的冷光。
“低语……”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冰岩摩擦,“你说的永恒……就在这里。”
他步履蹒跚,却目标明确,直指祭坛,目光紧紧锁住维萨拉冰雕。“冰封之王……不再是她的诅咒,将是……我的权柄。”
王座厅的角落阴影里,蜷缩着几个残余的白晶法师。
他们曾是他忠诚的追随者,此刻却像受惊的雪兔,惊恐地注视着他们曾经效忠的主人。
一个年轻的法师试图站起,嘴唇翕动,似乎想阻止,或是询问。但亲王甚至没有瞥向他们。他的全部意志,如同冰锥般凝聚在祭坛之上。
他伸出手。那只手,指节突出,皮肤下透出不祥的青灰色。指尖距离冰冷的维萨拉雕像,只有一寸之遥。他能感觉到,冰雕内部维系着某种平衡的力量,脆弱,濒临崩溃。只需一击……
就在那枯槁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维萨拉冰雕的瞬间——
“轰!!!”
王座厅一侧镶嵌着巨大冰晶的墙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开来。
不是法术的辉光,不是利刃的切割,是纯粹、野蛮、足以撼动山脉根基的物理力量。
巨大的冰块如同炮弹碎片般激射,砸在精雕细琢的地板上,粉碎,扬起大蓬冰尘。
一个山峦般的巨大身影,裹挟着刺骨的寒风与无法抑制的怒火,撞碎了现实与空间的阻碍,踏入了这精灵的圣所。
冰巨人萨奇。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那个巨大的破口,粗糙的冰晶皮肤上沾满了地脉深处的秽物和干涸的深色污迹——那是同伴的血,是猛兽的残肢,是深渊的烙印。
他巨大的眼睛充血赤红,目光狂乱地扫过大厅,瞬间锁定了祭坛前那个渺小却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身影——利芬塔尔。
“精灵——!!!”萨奇的咆哮不是语言,而是风暴本身。声音在封闭的王座厅内形成实质的音爆,震得穹顶的冰棱簌簌坠落。他认出了亲王。
这个背叛者,这个导致要塞陷落、巨人同胞死伤的元凶之一!
所有的悲痛,所有的狂怒,所有因布莱泽等人深入地下而无法宣泄的暴戾,在此刻找到了最直接、最具体的宣泄口。
萨奇甚至没有思考。巨大如攻城锤的拳头,裹挟着足以粉碎城墙的恐怖力量,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直朝着亲王渺小的背影轰了过去!空气被压缩,发出濒死的尖啸。拳风所至,地板上的冰晶被瞬间碾为齑粉。
利芬塔尔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躲闪。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冰冷、非人的弧度。他伸向维萨拉冰雕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指尖却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粘稠如沥青般的暗影。
“来了……愤怒的柴薪……”亲王低语,声音淹没在巨人咆哮的风暴里。
萨奇那纯粹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愤怒洪流,裹挟着毁灭性的物理力量,眼看就要将亲王连同祭坛一起化为尘埃。
就在拳头距离亲王后背不足数尺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股狂暴、野蛮、直来直去的能量洪流,在触及亲王身周数尺范围时,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屏障。它不是被阻挡,而是被……扭曲。
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投入了铁屑流,愤怒的力量被一股更阴冷、更狡猾的存在强行改变了流向。
王座厅地面上,那些古老精灵符文刻下的防御法阵,在亲王现身时就已被他体内散逸的绝望气息悄然侵蚀、黯淡。此刻,萨奇这纯粹的力量冲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符文结构。
仿佛无数根无形的琴弦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