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能冰到手。我们裹着毛毯,靠在冰冷的铁皮墙边,毛毯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仓库里的颜料味,竟让人觉得安心。
我掰了半块面包递给周苓,她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看着我,像在等我说什么。我便开始说——说美院的往事,说师父拿着戒尺敲我的手,说我第一次画出让自己满意的画时,在画室里哭了一整晚;说苏曼,说她如何捧着我的画,说我是“最有天赋的画家”,又如何在我坚持要改风格时,冷冷地说“你这样的画,没人会买”;说我这些年的挣扎,说我把自己关在仓库里,想画却画不出来,想放弃却又不甘心。
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她在听。她不插嘴,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轻轻“嗯”一声。她的倾听是沉默的,却很专注——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里面有光,像星星,能接住我所有的愤懑、迷茫,还有那一点点不甘熄灭的火星。我说起自己画不出画时的痛苦,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很轻,却像一道暖流,顺着指尖,流进了我心里。
夜深了,仓库里的温度骤降,铁皮墙凉得像冰。我们依偎在一起取暖,毛毯下的身体还残留着颜料的颗粒感,蹭在皮肤上,有点痒,却很真实。周苓的手很凉,我握住,揣进怀里——我的掌心很暖,能把她的手捂热。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往我身边靠了靠,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很轻,像风吹过纸页。
酒精的劲还没过去,加上这几天的疲惫,我很快就沉沉睡去。没有梦,没有过去的烦恼,也没有未来的迷茫。我只记得,怀里的手很暖,身边的人很静,仓库外的风声很轻,还有《心相》里父亲的话,像颗星火,在我心里,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