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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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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展前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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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吗?”

    陈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能感受到发间的柔软。“比你现在紧张多了。”他笑了,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点回忆的温柔,“那时候我刚从美院毕业,住在北京的一个小胡同里,画室是租的,只有六平米,冬天没有暖气,墨汁放在桌上会结冰。”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周苓的手背,像在描摹一幅看不见的画,“我画的是北方的雪,不是雪原,是胡同里的雪——墙根下的雪会被太阳晒化一点,露出青砖的颜色;自行车棚上的雪会积得很厚,边缘挂着冰锥;还有卖糖葫芦的大爷,他的冰糖葫芦上会沾着雪粒,亮晶晶的。”

    周苓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的眉骨和下颌线,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时候磨墨,要先把墨锭放在怀里捂一会儿,不然墨汁磨不匀。画到半夜,手冻得握不住笔,就哈口气,搓搓手,接着画。”陈迹低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眼底的笑意像星星,“展前一夜,我抱着画轴坐在椅子上,一夜没睡,总觉得哪里画得不好,想再改改,又怕改坏了。”

    “后来呢?”周苓的声音很轻,怕打断他的回忆。

    “后来开展那天,我躲在展厅的柱子后面,不敢出来。”陈迹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点凉意,“有个评委走过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他站在我的画前看了很久,我以为他要批评我,手心都出汗了。结果他转身问我,‘小伙子,你这雪里藏着劲儿啊,是胡同里的烟火气给的吧?’”

    他低头,吻了吻周苓的额头。唇瓣的温度比额头稍凉,带着一点墨香,轻轻一碰,像羽毛拂过。“我那时候才明白,画好不好,不是看技巧多完美,是看里面有没有心。你的雨巷也是一样,周苓。”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你的雨巷里,藏着柔——是石板缝里的青苔,是雨丝落在伞上的声音,是巷口卖花姑娘的笑脸,这些都是你的心,比任何技巧都珍贵。”

    周苓闭上眼睛,重新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依旧平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慢慢渗进她的皮肤。天窗里的星星更亮了,有几颗流星划过,拖着浅浅的光尾,像落在画纸上的银粉。画室里的墨香还没散,混合着羊毛地毯的暖意,还有陈迹身上的雪松香气,像一个温柔的茧,把两人裹在里面。

    她想起第一次画雨巷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在苏州的老客栈里,窗外下着小雨,她趴在桌子上,用铅笔勾勒石板路的轮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陈迹发来一张他拍的雪原照片,照片里有一株倔强的芦苇,在雪地里竖着,她突然就懂了——雨巷的柔,不是软弱,是像芦苇一样,在风雨里也能保持自己的姿态。

    “陈迹,”周苓轻声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有你在,真好。”

    陈迹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落在她的发间。“以后不管是参展,还是画更多的画,我都会在。”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承诺,“就像我们画里的墨线,会一直连下去。”

    天窗里的星星慢慢移动,月光的光斑从地毯的一端,移到了另一端。周苓听着陈迹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渐渐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雨巷,巷口有一株芦苇,芦苇旁边有一朵蒲公英,风一吹,蒲公英的绒毛飘向雨巷深处,落在她的画纸上,和陈迹的雪原连在了一起。

    画室里很静,只有香薰灯的浅金色灯光,和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墙上的速写在灯光下,像活了过来——雨巷的石板上有了脚步声,雪原的枯树上落了雪,芦苇在轻轻摇晃,蒲公英在慢慢飘远。而天窗里的星空,像一幅永远不会落幕的画,照着相拥的两人,也照着他们心里,那片永远联结在一起的天地。

    天快亮时,周苓迷迷糊糊醒了一次。陈迹还醒着,正看着天窗里的星星,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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