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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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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墨色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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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墨色筹备(第1/2页)

    晨光是被宣纸筛进画室的。米白色的窗纱拢着初秋的暖,落在装裱好的巴黎邀请函上,法语“GalleriedeParis”的字迹泛着淡淡的油墨光,像撒了层细金粉。周苓站在画框前,指尖轻轻划过玻璃面,冰凉的触感下,那行陌生的文字竟渐渐有了温度——是陈迹昨天亲手装裱的,他特意选了胡桃木画框,边角打磨得圆润,说“要让东方的墨,配得上西方的框”。

    画室的空气里飘着松烟香,混着新拆封的宣纸味。靠墙的博古架上,周苓常用的狼毫笔立在竹筒里,笔锋还沾着上次画雨巷时的淡墨;陈迹的大楷笔则横在砚台旁,笔杆上缠着圈红绳,是去年他去徽州写生时,老笔匠帮他缠的,说“护笔也护心”。周苓的指尖从笔杆上滑过,突然想起收到邀请函那天,她握着鼠标的手都在抖——不是激动,是怕,怕巴黎的观众看不懂她画里的青苔,看不懂她笔尖下的江南雨。

    “在想什么?”陈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画笔的凉意。他的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那里还留着昨天揉面时沾的面粉——他们昨天试着做了些桂花糕,想带到巴黎当干粮,结果面粉撒了满围裙。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里混着松烟墨与皂角的清香,“是担心画具托运时会碎,还是怕到了巴黎,找不到懂墨的铺子?”

    周苓转身靠在他怀里,手指勾着他棉衫的衣角。那是件素白的棉衫,袖口沾着点淡赭石,是上次画枫叶时蹭的,他一直没洗,说“这是画的痕迹,不能丢”。“都有点。”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宣纸上刚晕开的淡墨,“但更怕……我画的东西,他们看不懂。你看我画的雨巷,石板路上的青苔要慢慢品才知道是时光磨的;我画的荷塘,残荷的影子要对着光看才懂是孤独。西方人喜欢浓烈的色彩,喜欢直白的故事,他们会不会觉得,东方的山水太含蓄了?”

    陈迹低头吻了吻她的眉骨,指尖轻轻揉着她的耳垂——那是她紧张时最易放松的地方,以前每次画展前,他都会这样揉一会儿,直到她的耳垂发烫,眼里的不安散去。“你忘了李教授去年在双年展上说的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好的艺术不分国界,就像阳光和雨,在哪里都一样。你画雨巷时,石板路上的青苔,他们能看懂那是时光走过后留下的印子;我画雪原时,枯树的枝桠,他们能读懂那是冬天里不肯低头的劲儿。不用刻意解释,懂的人自然会懂。”

    他牵着她走到画桌前,铺开一张四尺的生宣。宣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能看见纸纤维的纹路,像江南水乡的水波纹。陈迹从瓷缸里倒了些清水在白瓷盘里,水珠在盘底滚了滚,映着画室的灯影。“我们今天不画完整的画,就玩墨。”他拿起一支兼毫笔,蘸了些浓墨,在宣纸中央滴了一滴——墨滴像颗黑珍珠,在纸上凝了片刻,才慢慢往下坠了一丝。然后他拉过她的手,让她的指尖蘸着清水,轻轻点在墨滴旁边。

    清水刚触到墨,墨色就像活了过来,缓缓向四周晕开。先是浓黑的中心,然后变成深灰,再变成淡灰,最后是几乎透明的墨雾,像一朵在纸上绽放的花,花瓣层层叠叠,还带着水痕的纹路。“你看,”陈迹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颈窝,“不用画山,不用画水,墨与水的相遇,本身就是故事。就像我们第一次在画展上见面,你站在我的《雪原》前,眼里的光,和我看到你的《雨巷》时一样,不用说话,就懂了。”

    周苓看着纸上的墨痕,忽然笑了。她抽回手,从颜料碟里蘸了些淡赭石,在墨晕的边缘画了片小小的枫叶——枫叶的脉络用细笔勾勒,叶尖还带着点红,像刚被秋风吹过。“就像我们,”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墨晕,“你是北方的墨,浓得化不开;我是南方的色,淡得像雾,遇到一起才好看。要是只有墨,太素;只有色,太艳,掺在一起才是我们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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