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断了腿的海盗被苏知意的神乎其技的医术从半只脚踏入的鬼门关前硬生生拉了回来,码头上那片刻的死寂之后,爆出了一阵充满了敬畏与不敢置信的喧哗。
“活了……真的活了!”
“天呐!
这女人的手是华佗在世吗?就这么几下,人就不叫了!”
那个满脸横肉的海盗头子王虎,看着自己兄弟王豹那虽依旧苍白但已然平稳下来的呼吸,那双本还充满了暴戾与凶悍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种最原始的、自肺腑的感激与后怕。
他很清楚在这座人命不如草芥的黑石港,一条断腿就意味着死亡。
而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普通女子,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手段轻描淡写地将他兄弟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他猛地转过身在那上百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对着苏知意那瘦弱的身影直挺挺地、用一种江湖人最是庄重的礼节双膝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那沾染着鱼腥与血污的码头青石板上!
“神医!”
他那粗犷的声音,此刻竟是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我王虎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但王豹是我唯一的兄弟!
您救了他,就是救了我王虎全家!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王虎的再生父母!
在这黑石港,只要我王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任何人动您一根汗毛!”
苏知意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被刻意用草药染得有些暗淡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了然。
“起来吧。”
她的声音沙哑而平静,“我只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让王虎等人心中敬畏愈深。
当晚,苏知意与周叔没有再住那艘破旧的渔船。
王虎将他们二人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他在下城一处还算干净整洁的小院之内。
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王虎的地盘,院外时刻都有他手下的兄弟巡逻放哨,算得上是这混乱的下城之中难得的一方安宁之地。
夜深了,王豹的伤势在苏知意亲手熬制的汤药之下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沉沉地睡了过去。
院内的石桌之上,王虎亲自为苏知意和周叔倒上了两碗劣质的烧刀子,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再无半分白日的凶悍,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江湖人的坦诚。
“兰大夫,”
他端起酒碗对着苏知意重重一敬,“大恩不言谢!
这碗酒,我王虎敬您!”
苏知意端起那碗浑浊的烈酒一饮而尽。
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她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让她那张本就蜡黄的脸更添了几分病态的红晕。
“王大哥,”
她放下酒碗声音沙哑地问道,“我与阿叔初来乍到,不懂此地的规矩。
看这港内龙蛇混杂,不知该如何才能在此地安身立命?”
王虎闻言,那张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脸上瞬间便清醒了三分。
他看了一眼苏知意,又看了看她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气息却沉稳得如同一座山般的哑巴阿叔,那双本是粗豪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精明。
他知道这位兰大夫绝非是普通的避难郎中。
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这人命如纸的黑石港,本身就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眼红的巨大财富。
而她身边的这个哑巴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样的人,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敌人。
“兰大夫,”
他压低了声音,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您是我们的恩人,有些话我王虎便直说了。”
“您看这黑石港看似是无法无天,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但实际上,”
他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这里只有两个真正的主人。”
“两个?”
“没错。”
王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第一个也是最不好惹的,便是这港口名义上的女王——海月姬大人。”
“她和她的瀛洲武士掌控着整个上城,也就是主寨。
所有最大宗的生意,比如军械、粮食、甚至是人口,都必须经过她的手。
谁若是敢在她的地盘上闹事,或是动了她的生意,”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冰冷,“第二天,尸体就会被挂在码头的旗杆上喂海鸟。”
苏知意的心猛地一沉。
“那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