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撕扯中浮沉,仿佛过了漫长一世纪,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叶晓晓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肺叶震出胸腔,冰冷的潭水混杂着血腥味从口鼻中呛出。她挣扎着将头完全抬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溶洞中阴冷潮湿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眼前依旧是一片幽蓝的朦胧,溶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如同凝固的巨兽獠牙。她瘫在浅滩的鹅卵石上,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左肩的伤口被水泡得边缘发白,传来阵阵钝痛和麻痒。稍微一动,骨头就像散了架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内视之下,情况更是糟糕透顶。经脉如同久旱龟裂的河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力近乎枯竭,稍微引动一丝,便是针扎火燎的剧痛。
丹田处那冰蓝色的金丹黯淡无光,旋转迟滞,表面那道被寒气勉强封住的暗金裂痕,此刻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躁动不安。
油尽灯枯,山穷水尽。这八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识海。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杂念,回忆起玄女在幻境中传授的那段晦涩法门。将心神沉入魂源深处,那片冰蓝色的壁垒似乎比以往更近了一些,裂纹也隐约可见。她小心翼翼地,如同用最纤细的蛛丝去触碰深井寒泉,引导出一丝精纯却刺骨的寒气。
这一次,或许是濒死边缘神魂与肉身联系变得异常敏锐,又或许是法门确实玄妙,那丝寒气虽依旧冰冷彻骨,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狂暴排斥,多了一丝诡异的“顺从”。她耐心至极地引导着这丝寒气,如同最精巧的绣娘,穿行在受损最严重的经脉裂痕之中。
寒气所过之处,那灼烧般的剧痛被一种深沉的、带着麻木感的冰凉所取代,裂痕边缘仿佛被覆盖上一层极薄却坚韧的冰膜,暂时停止了恶化,甚至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修复感。
有效!叶晓晓精神一振,不顾神魂因极度专注而产生的眩晕感,继续引导寒气滋养丹田、温养金丹,并重点处理左肩那可怖的伤口。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但她咬牙坚持着。
同时,她并未完全放弃金乌真火。当寒气流过某些因真火反噬而灼痛异常的节点时,她会冒险引动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真火,并非与之对抗,而是如同用烛火小心翼翼地烘烤冰层边缘,试图让两者达到一种极脆弱的、临时的平衡。
这完全是她在生死搏杀中摸索出的野路子,凶险万分,但此刻为了快速稳住伤势,她别无选择。
令人惊异的是,在这种极度虚弱和精准控制下,冰与火竟未立刻冲突爆炸,反而形成了一种岌岌可危却真实存在的共生状态。
寒气主导修复镇痛,而那一丝真火则仿佛激发了她体内残存的微弱生机,让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日,叶晓晓才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和力气。
她挣扎着挪到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后面,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后一点止血散,忍着剧痛撒在肩头翻卷的伤口上。药粉接触皮肉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冷汗涔涔,但总比继续溃烂感染要好。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疲惫地打量着这个幽闭的溶洞。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远未解除。食物只剩几条干硬如铁的肉脯,清水倒是不缺,但伤势远未痊愈,能动用的力量十不存一。外面黑蛇帮的追兵如同悬顶之剑,而这个溶洞本身也透着诡异——那墨鳞蚺,真的死了吗?这里仅仅是它的猎场,还是……巢穴?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间:探索潭底,寻找墨鳞蚺的巢穴。
妖兽的巢穴,往往是它们储存“财富”的地方。这墨鳞蚺虽未成年,但实力强横,其巢穴中很可能有它褪下的、蕴含精华的旧皮,或者它收集的某些蕴含阴寒灵气的矿石、灵草,甚至……可能有未孵化的卵。任何一样,都可能成为她恢复实力、甚至突破困境的关键。
风险显而易见。墨鳞蚺可能未死,只是在潭底沉睡疗伤。巢穴中可能有其他守护机制或危险生物。以她现在的状态,潜入深潭本身就是极大的负担,一旦遭遇意外,十死无生。
但是,留在这里,只是慢性死亡。恢复需要时间和资源,而她最缺的就是这两样。坐以待毙,绝非她的性格。
赌一把!叶晓晓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与决绝。与其将命运交给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