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子走远,
身影都快融进暮色里了,刘清儒才转过身,笑着对众人说:
“今儿可真是热闹,继祖跟雨水这婚事,也算圆满!没出啥岔子,比啥都强!”
刘继祖赶紧接话:“是啊,今儿大家都累了,跑前跑后的,
咱也回屋歇着吧,明儿还得挨家给街坊们道谢呢,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众人应着,又说说笑笑地往屋里走,脚步声在院子里响成一片。
刚才送别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去,屋里又响起了阵阵笑声,
这东厢房的热闹,今儿算是没断过!
隔天傍晚的香饵胡同,灰墙根下的夕阳沉得慢,把墙根儿那片青苔染成暖烘烘的橘色。
刘清儒掀开门帘进院时,裤脚还带着晚风的凉劲儿——他刚从轧钢厂下班过来,
一身藏青干部中山装绷得肩头线条紧实。虽说三十八了,可常年扎马步练拳的身子骨,
看着比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还硬朗,脸上连道褶子都少见,
就眼角有俩浅窝,笑起来才显。
“老舅来啦?”袁庆生赶紧从炕沿儿上蹦起来,手忙脚乱摸过桌上的搪瓷缸子,
缸子沿儿还沾着圈茶渍,“您坐您坐,我给您续水!”
这十八岁的小伙子眉眼像极了刘清儒,就是说话时带着几分拘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明面上喊的“老舅”,藏着旁人不知道的底细,胡同里也就他们自家人清楚这层亲近。
袁咏梅正蹲在地上收拾针线笸箩,听见动静猛地转过身,
鬓角的碎发跟着晃了晃,手里还攥着半截线头。
她眼角虽有细纹,可那双杏眼笑起来依旧亮堂,四十六岁的年纪,
岁月在她脸上刻了些痕迹,不像年轻时那样亮眼,可瞧着就透着股实在劲儿:
“你今儿咋想起过来啦?刚还跟庆生念叨你呢,
说这阵儿你准忙着继祖的婚事,没闲工夫过来。”
她往刘清儒跟前凑了凑,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语气里带着急茬儿:
“继祖那婚事办得咋样?没出啥岔子吧?头天我还跟庆生说,
别到时候缺东少西的,让人家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