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帝死死盯着尔朱荣那张可憎的脸,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他缓缓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0t;……把他抬去中常侍省。
&0t;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王徽如释重负,连忙示意殿外侍卫进来,将烂醉如泥的尔朱荣架了出去。
孝庄帝仍站在原地,手中的剑缓缓垂下,剑尖抵着地面,出轻微的嗡鸣。
他望着殿门的方向,眼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归于死寂,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这一夜过后,他再也不会犹豫了。
)
三更时分,洛阳皇宫。
月光如霜,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阴影。
尔朱荣猛然从床榻上惊醒,喉咙里仿佛仍残留着利刃划过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完好无损,没有血,没有伤口。
可那梦中的剧痛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嗬……”
他低喘一声,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锦缎寝衣紧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
“来人!”
他厉声喝道,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
殿外守夜的小太监闻声慌忙推门而入,瘦弱的身子微微抖,手中提着的宫灯晃出一片摇曳的光影。
他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大、大将军有何吩咐?”
尔朱荣死死盯着这个年轻的宦官,目光如刀。
梦中的场景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天子持剑,寒光一闪,他的头颅滚落在地……而眼前这个小太监低眉顺眼的模样,竟让他莫名想起那些在暗处窥视的眼睛。
“今晚……”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陛下可曾来过?”
小太监浑身一颤,额头几乎贴到地上:“回大将军的话,没、没有……陛下一直在寝宫歇息,未曾踏出半步……”
尔朱荣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小太监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呃……大、大将军饶命……”
小太监双脚离地,脸色涨红,眼中满是惊恐。
尔朱荣盯着他因窒息而扭曲的脸,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说谎。
片刻后,他猛地松手,小太监跌落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滚出去。”
尔朱荣冷冷道。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殿外。
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尔朱荣沉重的呼吸声。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夜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月光下,宫墙森然,远处的殿宇轮廓如蛰伏的猛兽。
“陛下……”
他低声喃喃,眼中杀机隐现。
这一夜,他再未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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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深宫之中。
孝庄帝元子攸静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天子剑。
月光映照在剑身上,折射出冷冽的锋芒,宛如他此刻的眼神。
他遥遥望向中常侍省的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陛下……”
身后,侍中王徽低声开口,语气谨慎,“夜已深了,您该歇息了。”
孝庄帝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抚过剑刃,指腹在锋利的刃口上摩挲,仿佛在感受它的锐利。
“王徽。”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说,这柄剑,何时才能饮血?”
王徽心头一凛,不敢接话。
孝庄帝低笑一声,缓缓将剑收回鞘中。
剑刃与剑鞘摩擦,出“铮——”
的一声锐响,在寂静的深宫中格外刺耳。
“来日方长……”
他轻声重复着王徽的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厉,“可朕,已经等得够久了。”
窗外,夜风呜咽,似在低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