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什么。
穿过挂着墨色纱帘的门厅,大厅里的气息骤然变了。没有寻常店铺的喧闹,连说话声都没有,只飘着股极淡的异香。那香像是檀香混了些别的东西,甜得发腻,又隐隐裹着点若有若无的腥气,藏在熏炉的烟气里,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到。熏炉摆在大厅正中的八仙桌上,是个青釉瓷的,炉盖镂空,烟气从镂空的花纹里飘出来,袅袅娜娜地升上天花板,然后散在雾里。
孙北辰的脚步顿住了,他指了指大厅尽头的月亮门,那门是圆形的,框着后面的庭院,门上还挂着串珠帘,珠子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着倒像是珍珠。“那是哪儿?”
小厮的脸色瞬间白了,比刚浆洗过的白棉布还白。他连忙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扯了扯孙北辰的锦袍袖子,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公子别问,那是‘静云院’,是……是店里贵客专属的地方,咱们得绕着走,万万不能靠近的。”
“贵客?”孙北辰来了兴致。他长这么大,在紫彦城横着走惯了,除了宫里的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没见过哪个“贵客”能让一家店铺这么忌惮。他仗着自己是左丞相的儿子,谁都不敢惹,硬是拨开小厮的手,抬脚就往月亮门的方向凑。小厮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灰布长衫的领口,却不敢真的拦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着“公子别去”、“会出事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月亮门后的庭院栽着几株芭蕉,芭蕉叶子宽大,绿油油的,却被晨雾浸得发沉,垂在半空中,像一道道绿色的屏障,挡着里面的景象。孙北辰伸手扒开一片芭蕉叶,叶面上的露水沾在他的指尖,凉得他指尖一颤。透过叶片的缝隙往里看,他先瞧见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着。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拔得像院角那棵老槐树,长衫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在雾里泛着淡淡的光泽,衣摆垂在青石板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腰间别着柄玉柄小刀,刀鞘是墨黑色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的花纹,花纹里还嵌着银丝,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男人手里拎着串银铃,银铃和孙北辰发带上的很像,却更精致些,铃身上刻着极小的缠枝纹,不凑近看根本瞧不清。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铃身,偶尔轻轻晃动一下,银铃就发出一两声轻响,“叮铃——叮铃——”,声音清脆,却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突兀,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人的心上。
而芭蕉树下,一个穿浅绿襦裙的姑娘正安静地站着。姑娘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支珍珠簪子,珍珠圆润,在雾里泛着微光。她的站姿很规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可孙北辰看得清楚,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看着像是怕的,她的肩膀绷得很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眼底藏着浓浓的恐惧,睫毛不停地颤动,像受惊的蝶翼,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稍微喘重一点,就会引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跑什么?”男人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调子,却又透着股冰冷的恶意,像在逗弄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不是说这串铃铛好看吗?你昨天还跟我说,想把它戴在手上,怎么今儿就不敢要了?”
姑娘咬着嘴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却不敢说话,只是抖得更厉害了。她的指尖紧紧攥着襦裙的衣角,把衣角攥得皱成了一团,连指节都泛了白。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轻得像猫,他蹲下身,视线与姑娘平齐,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她抬起头。姑娘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没掉下来,像在强撑着最后一点尊严。
“再跑,我就把这铃铛融了,做成小玩意儿送给你,好不好?”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贴心话,可内容却让孙北辰都觉得心头发紧。他拿起银铃,在姑娘耳边轻轻晃了晃,“叮铃——叮铃——”,铃声清脆,姑娘的身体却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孙北辰看得心尖发颤,不是怕,是觉得新鲜。青楼里的姑娘见了他,不是刻意讨好就是故作娇羞,哪见过这样的?绿裙姑娘明明怕得不行,却还强撑着不肯低头,那点藏在恐惧里的倔强,倒比那些温顺的玩意儿勾人百倍。他脚底下像灌了铅似的,还想再凑近些,看看那姑娘颈间的肌肤是不是也像看着那么嫩,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小厮手劲儿大得反常,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发颤却带着恳求:“公子!真不能再看了!那里面的主儿……主儿脾气不好,要是惹上了就麻烦了!”
孙北辰被拽得胳膊生疼,心里的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