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锦袍传来,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走到门边拍了拍门板:“开门!小爷要透气!”
小厮在门外应了声,开门时还在絮絮叨叨地劝:“公子,您可别再乱走了,掌柜特意吩咐过,西侧走廊不能去,静云院更是碰不得……”
“少废话!”孙北辰打断他,径直往楼梯走,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层细灰,“小爷就去院子里转两圈,还能丢了不成?”小厮不敢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甩不掉的尾巴,手里还攥着块干净的帕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孙北辰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担忧。
孙北辰故意绕开大厅,往西侧走廊走,早上他看得清楚,这走廊尽头有个角门,正好通着静云院。他脚步放轻,鞋底踩在铺着的青石板上,几乎没发出声音。身后的小厮还在唉声叹气,嘴里念念有词,孙北辰却充耳不闻,越走越近,心里的邪火又冒了上来,甚至在琢磨:要是再见到那绿裙姑娘,先把她发间的珍珠簪子拔了,看看她哭起来是不是比这两个歌姬好看。
刚到角门附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茶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个男人低低的笑,笑声里满是戏谑,裹着股子凉飕飕的劲儿,像深秋的风刮过枯树枝:“莲儿,琵琶弦断了就用手弹。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你的琵琶弹得全城最好吗?今儿就让我听听,没了弦的琵琶,是不是也能弹出声来。”
孙北辰的脚步顿住,耳朵竖得老高,这声音,不就是早上那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莲儿……果然是那个绿裙姑娘!他悄悄扒着角门的缝隙往里看,心跳得飞快,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的邪火烧得更旺:正好,看看这男人怎么折腾她,等会儿自己也试试!
这话刚落,就传来姑娘压抑的哭声,哭声很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接着是“啪——啪——啪——”的闷响,那是手掌拍在木头琴身上的声音,一下下,很有节奏,却听得人心里发紧。孙北辰能想象到,那个叫“莲儿”的姑娘,正用手拍着没了弦的琵琶,手掌肯定早就拍红了,甚至可能拍破了皮,可她连哼都不敢多哼一声。
他正看得入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孙北辰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就看见个穿黑衣的侍卫站在身后。侍卫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和门口拦他的那两个侍卫是同款服饰,只是腰间的刀鞘上多了道银色的纹路。“我家公子请您进去。”侍卫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传达命令,而不是请求,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北辰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他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可又忍不住好奇,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心里却在琢磨:反正自己是左丞相的儿子,就算这人背景再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跟着侍卫走进静云院,孙北辰才发现,这庭院比他想象中大多了。除了门口的几株芭蕉,院子里还种着些别的花草,有牡丹,有芍药,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只是现在不是花季,花都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一个个干枯的骨架。院子收拾得极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石板路被扫得发亮,可空气中却飘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很淡,混在之前闻到的异香里,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可孙北辰还是闻到了,他昨儿在“销金窟”见过赌徒打架见血,对这味道很敏感。
那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石桌是青石的,表面打磨得很光滑,摸上去凉沁沁的。桌上放着个白瓷茶杯,茶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在杯口绕着圈。男人手里把玩着个翡翠鼻烟壶,那鼻烟壶孙北辰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昨天落在赌坊的那个!那鼻烟壶是他娘给他的生辰礼,通身是帝王绿,还刻着他的名字缩写“北辰”二字,他昨天赌得太尽兴,忘了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而石桌旁的柱子上,绑着个穿粉裙的姑娘。孙北辰也认出来了,正是上午在大厅角落里见到的那个,当时她还在给客人端茶,没想到现在却被绑在这里。姑娘的眼睛被黑色的丝带蒙着,丝带把她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下巴。她的手腕被绑在柱子上,用的是条粉色的丝带,和她的襦裙很配,只是现在丝带勒得很紧,她手腕上的红痕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一丝淡淡的血迹,顺着丝带往下渗。她的头发散乱着,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脸上还带着泪痕,身体时不时地发抖,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
“呵——左丞相的公子,倒是喜欢听壁角。”男人抬眼看来,他的眼睛很大,瞳仁是深黑色的,像浸在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