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恭知道她是跟着胡人轻骑来的,敢当众拿人,就是打量崔芜一介俘虏,耶律璟再如何看重,也不会为了个中原女子与盟友过不去。
因此,他十分有恃无恐:“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还不带走!”
亲随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铁了心拿一个小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幸而胡人将军步子够大,及时赶到,抬手将挑事的党项人拦下。
“你想干什么?”他瞪着李恭,“她是我们将军的人。”
李恭敢拿人,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是我们节度使大人帐中女奴,前些天逃脱出来。节度使大人喜欢她得紧,下令一定要将人寻回,将军若是不信,有画像为证。”
他扯着早已捏好的谎话,取出事先准备的画像,虽笔墨粗糙,却能看出是个眉黛鬓青、靡颜腻理的女子,与崔芜果然有六七分像。
崔芜心说:连画像都准备好了,看来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我知将军也是奉命行事,不如这样,”李恭微笑道,“我先将人带回,若是耶律将军责怪,尽管来问我要人,这样将军也不必担干系,如何?”
崔芜腹诽:不如何,真跟你回去了,姓耶律的还能把人要出来?
但她知道胡人脑子简单,保不准真被这小子绕进去,于是看向胡人将领,不出所料地看见他面露迟疑。
李恭行动力极强,冲亲随使了个眼色,心腹会意,扣住崔芜肩头就要将人拖走。
说时迟那时快,崔芜横肘一抹,雪亮的刀尖在脸上拖过,血花立时溅出。
所有人目瞪口呆。
崔芜杀人不眨眼,对自己下手居然也毫不留情,一道不够,又多添了两下,三道伤口呈“川”字状排开,血肉狰狞翻卷,将原本明艳照人的容颜毁得不成样。
而她犹带笑意,甚至伸舌舔了口刀尖滑落的鲜血。
“这位将军,”崔芜轻言细语,听着比平时还要和气三分,“您对着画像仔细瞧瞧,看我像吗?”
“若是还觉得像,我便将另外半张脸也划了,绝、对叫您看不出一丝一毫相似的影子。”
周遭陷入死寂,震住他们的不是那张血淋淋的面孔,而是那女人分明含着柔情笑意,却冰冷如寒潭的眼。
这般的狠绝与悍勇,他们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见过,连男子都屈指可数。
胡人将领终于回过神,大步拦在前头:“人,我必须带回去,你有什么话,直接与耶律将军说。”
李恭蹙眉不已。
他之所以来这么一出,一半是看重崔芜医术,另一半却是为了这女子美貌——倒不是自己享用,而是想作为礼物,送给如今的定难军节度使,也就是李恭的顶头上司。
此人姓李,名彝,有多大本事不好说,人却是出了名的好色,打从第一日见到崔芜画像起,就目瞪口呆,死活挪不开眼。
李恭本以为崔芜一介柔弱女子,好对付得很,为难的是耶律璟的态度。不过也好办,等事成定局,多送些金银牛羊弥补,耶律璟还会为了个女奴翻脸不成?
却没想到这小女子脾气如此刚硬,还没怎么样,上来先把脸给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