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滚滚的汹涌怒流。
崔芜心念微动,忽然道:“六郎。”
丁钰不安地看向她。
依据过往经验,每当崔芜正正经经唤他“六郎”,随之而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次数多了,他简直要形成应激反应。
这回也不例外。
“我有个想法。”崔芜附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通,后者先是错愕,然后匪夷所思地收紧眼瞳。
“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想出这么玩命的点子?”丁钰一言难尽地看着崔芜。
后者神色坦然:“富贵险中求,没有豪赌哪来功成名就?”
她瞪他:“去不去?”
丁钰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干活去了。
***
银甲将军是少见的悍将,铁勒人却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也很快回过神,集合优势兵力合拢包抄,令守城军落入下风。
银甲将军毫不慌乱,不管敌军如何冲击,依然保持阵型不变,在城头箭雨的掩护下从容后撤。
双方都打出火气,好似两头撕咬一处的凶兽。一时间,铁勒人无法冲入城关,守城军也不能击退外敌。
犬牙交错间达成微妙的平衡。
直到那一股滚滚烟尘从高处冲下,以无知者无畏的姿态冲进短兵相接的战阵。
那不是演义话本中夸张的形容,而是真的烟尘开道——冲在最前面的两骑一边催马疾驰,一边扔出搓圆的土块,混杂其中的白磷爆出烟雾,同时炸开的还有胡椒和木刺。
铁勒人便如当日的党项军一样,猝不及防中了招,眼睛还没揉利索,突然杀出的不速客已然冲过身侧。
离得近的尚且如此,离得远的更是什么也看不清,依稀只见玄色铠甲一掠即过。
与此同时,那帮人扯着嗓子高呼:“安西军在此!胡虏还不授首就戮!”
铁勒士卒:“……”
“安西军”这个名号不是一般的如雷贯耳,霎时间,胶着激烈的战场好似摁下暂停键,铁勒人也好,守城军也罢,不约而同地打了个磕绊。
趁着这个空当,突然杀出的神秘势力冲过铁勒军阵,堪堪逼近守城军一方。
“愣着干什么,”冲在最前头的男人咆哮,“还不进城!”
银甲将领恍然省悟,立刻打出“撤退”的手势,余光却盯着那不知来历的年轻男人。
那人瞧着骨肉单薄身板瘦弱,光是一身铠甲就压得他抬不起头,怎么看都不是冲锋陷阵的料。
倒是他旁边的汉子,挥舞长刀开路,动作纯熟万夫莫当,一看就是通晓武艺。尤其身板精壮臀力过人,稍加磨练,必是悍将的好苗子。
最要紧的是,铁勒人看不清楚,他却瞧得分明,这帮人根本不是什么“安西军”——甚至于,只打头三五人穿铠甲骑战马,那铠甲还是用不知哪弄来的劣质颜料染黑的,冲锋不到一半就开始褪色。
后面十来人更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