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杂役院的小院被浓稠的黑暗笼罩,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后闪烁,洒下微弱的光。
沈青芜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呼吸平稳,仿佛早已沉入梦乡。
但她的双眼并未完全闭上,透过眼睫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窗外的动静。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这是杂役院房间特有的味道,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护。
她故意没有闩门,只虚掩着,留了道细细的缝隙。
刚才窗外的响动绝非错觉,对方既然敢在深夜潜入,必然是抱着必杀之心。
她必须装作中毒虚弱的样子,引对方放松警惕,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右腿的旧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次脉搏跳动,都牵扯着骨头缝里的疼。
但沈青芜咬牙忍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点疼痛与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与蚀骨藤的诡异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灵木杖就放在床头,杖头的小叶儿在黑暗中微微舒展,悄无声息地吸收着周围稀薄的草木灵气,也在感知着院外的动静。
沈青芜的指尖轻轻搭在杖身上,丹田的青光缓慢流转,积蓄着仅存的灵力——刚才假装中毒虚弱,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力气,此刻能调动的灵力,只剩下薄薄一层。
“吱呀——”
一声极轻的响动,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出声音。
沈青芜的心跳骤然加,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甚至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带着病气:“水……水……”
黑影顿了顿,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靠近床边。
沈青芜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杂役院的皂角味,混合着淡淡的汗味。
看来,对方果然是杂役院里的人。
黑影走到床边,停了下来。
沈青芜透过眼睫的缝隙,看到对方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刀身倒映着窗外的星光,冰冷刺骨。
是杀意。
对方没有犹豫,举起短刀,就朝着沈青芜的胸口刺来!
就在刀锋即将及身的瞬间,沈青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哪还有半分虚弱,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神农诀——缚!”
她低喝一声,搭在灵木杖上的指尖飞快结印,丹田的青光骤然爆,顺着杖身涌入地面。
“噗噗噗!”
几道粗壮的藤蔓突然从床底钻出,如同蓄势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向黑影的手腕和脚踝!
这些藤蔓是她早就用灵力催、藏在床底的,此刻骤然动,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啊!”
黑影惊呼一声,短刀“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他想挣扎,却现藤蔓越缠越紧,藤身上的细小倒刺深深扎进皮肉里,带来一阵钻心的疼。
“是谁派你来的?”
沈青芜从床上坐起身,目光冰冷地看着被藤蔓缠住的黑影。
黑影穿着一身杂役的灰色布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他显然没料到沈青芜会突然反击,更没料到她明明“中了毒”
,还能催如此坚韧的藤蔓。
“你……你没中毒?”
黑影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托你的福,没喝那碗药。”
沈青芜冷笑一声,灵木杖在地上轻轻一顿,藤蔓又收紧了几分,“说!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张嬷嬷?还是另有其人?”
黑影疼得龇牙咧嘴,却咬紧牙关不肯说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教训你一下!”
“教训我?”
沈青芜挑眉,目光落在地上的短刀上,“用这把刀教训我?”
她不再废话,指尖再次结印。
缠在黑影手腕上的藤蔓突然冒出几根细小的尖刺,轻轻扎了他一下。
“啊!”
黑影疼得叫出了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说不说?”
沈青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藤蔓上,可是淬了点‘好东西’。
虽然不致命,但会让你痒得钻心,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