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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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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林梦冉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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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的水波还在剧烈翻涌,那座刻着“双镜同现,劫数自生”

的石碑在水面上投下猩红的倒影,将林梦冉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望着镜面里父亲倒下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两团火焰在肺腑里灼烧——一团是家族世代相传的仇恨,另一团是这段时日在芜园闻到的清心草香。

“看到了?”

镜面里的威严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父亲临终前攥着你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你肉里。

他说什么来着?‘守住林家,清剿余孽’,这八个字,你敢忘?”

林梦冉的喉结滚动,指节深深掐进掌心。

他确实没忘。

父亲的灵堂前,他穿着麻衣守了三个月,长老们每天都来祠堂,把那些染血的卷宗摊在他面前——神农宗用毒草害死的玄天道宗弟子名单、被通天藤绞碎的宗门旗帜、还有那柄插在父亲胸口的剑,剑柄上的神农标记像只眼睛,日夜盯着他。

“可可沈师妹她”

他想说什么,声音却被镜面里涌出的血水淹没。

那些血水漫过船板,沾湿了他的衣袍,带着清心草被碾碎后的苦涩气息——那是上次沈青芜给他包扎伤口时,药囊里散出的味道。

“她?”

威严的声音冷笑,“一个神农宗余孽,靠着几滴眼泪和几株破草,就把你迷得忘了血海深仇?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握着灵木杖站在你身边,和当年那个用毒草害死你父亲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镜面突然切换,映出个穿着神农宗服饰的女子,正将株开着紫花的毒草塞进父亲嘴里。

那女子的侧脸轮廓,竟和沈青芜有几分相似。

林梦冉猛地抽气,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青芜,她的间还别着朵赤藤花,是今早阿尘刚给她戴上的。

“不是的”

他想反驳,却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经举起长剑,剑尖正对着沈青芜的后心。

那把剑是父亲留给她的“逐风”

,剑身上刻着林家的家训:“诛恶务尽”

“杀了她,”

镜面里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拿到她的灵木杖,找到神农宗的老巢,你就是玄天道宗百年不遇的英雄。

林家会因你重振声威,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林梦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逐风”

剑的寒气顺着掌心蔓延,冻得他骨头生疼。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神冰冷,手腕已经开始用力——就像当初在执法堂,他毫不犹豫地斩杀那些叛徒时一样。

可就在剑尖即将刺破沈青芜衣袍的瞬间,他突然闻到了丝熟悉的香气。

那是清心草混着野菊的味道,上次他高烧不退,沈青芜守在床边,用这两种草煮了整夜的药汤。

她的袖口沾着药汁,却还是笑着说:“林师兄忍忍,这药虽苦,能清心火。”

“林师兄!”

沈青芜的声音突然穿透幻境,带着灵木杖敲击船板的清脆声响,“你看这水草!”

林梦冉猛地回神,看见沈青芜正蹲在船边,指尖轻轻抚过株被水流冲得弯折的水草。

那草的叶片贴在水面上,像是已经屈服于水流的方向,可仔细看,它的根须却在水底紧紧抓着泥沙,丝毫没有松动。

“水流往东,它就往东倒;水流往西,它就往西弯。”

沈青芜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落进他心里,“可它从来没想过要顺着水漂走,因为它知道,离开泥土,就活不成了。”

林梦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七岁那年,父亲带他在玄天道宗的药圃学认草。

有株被狂风吹得伏在地上的还魂草,他以为它死了,伸手想去拔,父亲却按住他的手:“别急,明天再来看。”

第二天清晨,那株还魂草果然直起了腰,叶片上还挂着露珠,比旁边的草长得更精神。

父亲当时说:“草木看着软,其实比谁都犟。

它们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是跟风倒,是扎下根活下去。”

“我要什么”

林梦冉喃喃自语,掌心的“逐风”

剑开始烫,像是在灼烧他的犹豫。

镜面里的血光渐渐退去,那个和沈青芜相似的女子面容开始扭曲,露出软骨草藤蔓般的青黑色纹路。

“你要报仇!

要重振林家!”

镜面里的声音变得尖锐,“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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